后车厢的座椅可以折叠延伸，拉下靠背的隐藏部分后，是宽度七十公分，长度两米的小床。

司眠的位置靠着车窗，他需要侧身，才好躺卧。

慕沧睡在中间，紧挨着萧哉的摇篮式安全座椅。

不过她一般也习惯侧身睡，脸朝着儿子。

司眠脸朝着慕沧，只能看见她那一头焦糊后，剪得细碎的自然卷，颅顶中间扎着一个小揪揪，周围碎发狂放不羁地乱支棱着。

就像是一个蓬乱的鸟窝，中间卧着一颗黑漆漆的鸟蛋。

司眠悄悄伸手，碰碰她细软的卷毛，然后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安稳入睡。

慕沧有了孩子后，睡眠都很浅，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惊醒，然后去摸儿子的身体。

但今夜，因为霹雳巴拉的雨声好似催眠小调，因为狭小逼仄的空间充满安全感，她竟然睡得很沉很沉，没有做奇奇怪怪的梦，一觉到天亮，是睡眠质量最好的一次。

有此同感的，不只是她，还有司眠和萧哉。

一大早，萧哉就感叹道：“妈妈，殡仪馆真适合睡觉。”

慕沧弹了他脑瓜崩一下，“呸呸呸乌鸦嘴！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你小小年纪，还没到感叹殡仪馆好的时候。”

萧哉撇撇嘴，摁下车窗，朝外面看去。

清晨的风很是凉爽，温度比昨日降了二十度不止。

慕沧正在行李中翻找秋冬的外套，被萧哉突然开窗的凉风一刺激，连续打上好几个喷嚏。

她赶紧套上一件烟灰色的加绒卫衣，又给儿子披上一件厚实的牛仔外套。

司眠行李里的衣服不多，适合这个气温的，只有一件同样是烟灰色的中长款风衣。

她打开后车门，对着在不远处巡视周边情况的司眠喊道：“司眠，回来添一件衣服，这么冷的天，你穿个背心溜达，想动用奢侈品吗？”

末日里的奢侈品，首当其冲的就是药品。

司眠挽着裤腿，脚上的运动鞋也湿了，他接过慕沧递过来的风衣，真诚叹道：“有姐姐真好。”

慕沧仗着站在车里比较高，还豪气地拍拍他的脑袋，“你这便宜弟弟也不赖。”

司眠噗呲一声笑，将风衣披在黑色的篮球背心外面，看起来不伦不类，白瞎这么好的身材。

慕沧眨眨眼，建议道：“你还是拉上拉链吧。”

“嗯，好的，姐姐。”司眠很乖地将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萧哉见状，也将自己的牛仔外套扣得严严实实。

今早没办法捡鸭蛋吃，慕沧就着昨天剩的那点小龙虾汤汁，掺半锅水后，将真空压缩保存的馕饼撕扯成块块，扔进去煮成一锅馍汤，当做早餐，简单充饥。

外面阴沉沉，雨还在下着。

比起昨天，雨势小一些，冰雹也停了，但是时不时还是会电闪雷鸣，乌云掩盖着整片天际，不像是短时间内会放晴的样子。

慕沧一边喝着汤，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捡点儿纸钱，也扎个晴天娃娃挂车里，祈祷天晴。

这家殡仪馆的规模不小，前面是足球场大的院子，有三分之一的位置，划为停车坪，还搭建有下冰雹都不怕的简易顶棚；另外三分之二的位置空着。

院子的东面是三层楼的建筑，连接着西面、南面各两层楼的建筑，呈现出一个半包围的凸字形，整体色调是暗色的黑白灰，看起来肃穆哀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