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这天晚上，冯月明和杨沐春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夜。杨沐春未出嫁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都没有这么深，或许也是因为杨沐春是唯一一个分享了冯月明秘密的人。

冯月明的兴奋、感动、小小的虚荣和随之而来的胆怯、畏缩、忧愁，零星的小事串联起来把整个人的情绪都绷了起来，像是一张紧到不能再紧的弦。或许杨沐春不来的话冯月明也能够逐渐消化这样的情绪，可到时候的她一定会为自己镀上坚硬的铠甲。

直到睡前，杨沐春晚上想过的问题又再次出现在脑海中。作者创造了买鱼人来敦促自己和陈千帆两人赶到首都来，是不是就是怕冯月明的人物性格整个发生变化呢？那么冯月明是不是可以说就是作者的“演员”？或许冯月明离产生“自我意识”只差临门一脚，可谁也不知道这“临门一脚”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如果主角产生了自我意识，这本书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迷迷糊糊之中，杨沐春看着冯月明的眼眸，轻声问道：“月明，你是真的喜欢杨云海吗？就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不被作者操纵的那种？你……懂得吗……”

杨沐春困意袭来，整个人都睁不开眼睛，说完这句话就睡着了。而冯月明今天的情绪正处于十分激动状态，其中既因为见到老友感到兴奋，也有解决了自己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问题而感到兴奋，她完全不困，脑海里转个不停，如奔腾的江水般运转不息。

她听见杨沐春的问题愣了一下，回过头问道：“‘作者’是什么？你说什么要我去懂得？”的时候，却发现杨沐春已经合上了那时而闪烁着令她看不懂色彩的眼眸，长长睫毛随着呼吸微微的颤动，整个人安详而柔和。

冯月明帮杨沐春盖了盖被子，杨沐春只是不适的动了动身体。她今天一天都在行程当中，也确实有一些累了。冯月明不再叫她，自己在这万籁俱静的环境中，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听着杨沐春呼吸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是在问我真的喜欢杨云海吗？这个对我完全不闻不问，连牵手、拥抱、约会都仿佛在执行什么任务一般的古板无趣的，像是被压扁的一个人，我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他算是我唯一能够的到的阳光？是能够将我拉出苦海的唯一的人？”

冯月明自嘲的笑了笑，这是她内心更深处的想法。

正是因为她在最初接到来自于王梓淑伸出的友善之手时，太过于渴望离开那个泥淖一般的家庭，毫不犹豫的攀附了杨云海，所以现在的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要放弃这段充满着谎言与欺骗的婚姻，去找一个现在和她“门当户对”的人，还是继续着这段婚姻的契约，直到有人先为她做主，“强迫”她放弃。

杨沐春问的那句“喜欢”，是冯月明想都不敢想的问题。在那样的家庭——一个坐牢的弟弟、一个无赖父亲、一个泼辣的继母，她有什么资格选择自己的“喜欢”？现在的环境下，她小心翼翼生怕做出不符合当下身份的举止被人笑话，又十分想要博得自己亲生父母真正的宠爱和关注，她又有什么能力去“喜欢”呢？

“喜欢”二字，对于冯月明来说，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啊！

屋外有知了的声音传来，显的夜晚更加的寂静。整条街中只有街灯还坚挺的亮着，店铺早已打烊，行人的身影也几乎消失。

在这深夜中和冯玉明一样没有合眼的，只有在隔壁中抱着《农家俏媳妇》这本小说一直等更新的陈千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