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跟步瑶接触得最多，都看出了步瑶身上的不寻常，或者说，知道她身上有秘密。

“可不就是贪得无厌吗？看看他们这嘴脸的，刚才要不是咱们提出来，他们还就把这些柴禾当自家的了！”

步瑶面上冷淡，眼神也淡淡的，仿佛根本不把眼前的这帮人看在眼里。

那群人硬抢，步瑶他们这边自然是不乐意被抢，拼命地护着柴禾。

一个个瘦巴巴、可怜兮兮的，就是面色各异。

“大嫂！你快看，还真有柴禾！”宁宁的二伯母卢氏兴奋地抓着蒙氏的手臂说道。

宁宁的力气大，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的，毕竟宁宁之前自己一个人都能推动装了三个人的板车。

步瑶自然也听出来了。

宁宁抓紧了手中的柴禾，微微低下了头，无辜地说道，“大伯母，你摔倒并不是我推的，你瞪我做什么？”

啧，小小年纪就欺软怕硬啊。

这回来的人多，倒是一趟就全搬走了。

顾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我们要过去了，麻烦几位让让。”

蒙氏气得脸都憋红了。

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步瑶并没想着要彻底瞒着，却也没有打算挑明。

宁宁倒还好说，本身是女子，跟女子肢体接触没什么。

来的，除了他们，当然还有其他人，不过，想来应该是因为男人们都被戴上了枷板，行动不便，所以来的都是女人和半大小子。

一时间，后面都乱成了一团。

而后说道，“我之前听人说起过，宁古塔那个地方气候恶劣，生存环境艰难。俗话说的好，独木不成林，人多有人多的好处。”

顾忠却顾虑着对方都是弱女子，生怕自己真使出了力气会伤着人，顾虑颇多。

步瑶察觉到了阮氏这细微的反应，笑了。

这会儿，那是压根没有见到老鼠躲猫的样子了，更像是看见了老鼠的猫。

那鞭痕，一看就是解差打出来的。

蒙氏都抓住她手上的柴禾了，都拽走了。

“就是，这东西是破庙里的，肯定就属于大家的。我们要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都看见了，怎么也不能都让你们拿走啊。”

她觉得这三个妯娌之间，阮氏其实是最聪明的。

步瑶并没有深想下去，而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宁宁见她又靠近自己，当即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大胆！”

当然了，何墨还是个孩子，女人们都不好去抢他的，主要就是那个欺软怕硬的孩子带着其他的孩子去抢他。

然而，步瑶不这么认为。

步瑶说道，“赶紧先把东西弄进去吧。省的有人跟过来。”

几人听了，都不敢再耽误，纷纷上手搬柴禾。

步瑶却并不打算说太多，在他开口之前，补充了句，“但凡遮遮掩掩，多半是底气不足或者能耐不够，阿忠，我实话实说，若非是有你们兄弟，还有那些暗卫在，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是你推的，是你拽的！

“少废话，你们快把东西放下来！”在一群夫人此起彼伏的声音中，有个少年开枪了，十三岁的模样，长得真不算好看，脸也晒得很黑，表情却很凶，一边说话一边还抡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几条鞭痕。

顾忠这下更困惑了，他想不明白，步瑶能做什么事情，又想做什么事情？

他很想问一问。

步瑶明明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她骂的是谁。

或者，在其他人不知道的背后，蒙氏和卢氏的许多表现，极可能都是阮氏撺掇的呢。

她们两人好几步远站着安安静静的阮氏，对方差点没认出来，脸还是那张圆脸，就是被造得着实有些埋汰，跟个乞丐似的。

蒙氏在卢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伸手去碰自己的后脑勺，明显感觉到鼓起了一个包。

顾忠从步瑶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她的信赖。

步瑶没着急回去，而是留在原地。

“还有，我不知道相公是怎么打算的，我自己是有些打算的。到了那地方后，我盘算着做些事，需要用到人。”

蒙氏没好气地说道，“臭丫头，你忘了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我们是在去流放的路上！都成了流放犯了，还介意成不成强盗吗？”

难怪另外两个离她那么远。

步瑶暗暗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哼笑。

蒙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忠的厉声喝斥打断了。

拦在跟前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果然，就在半道上遇到了跟着出来寻柴禾的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都默契地选择了秘而不宣。

这口吻，不知道的还真能误会那些柴禾原本是属于他们的。

“步姐姐，这么多柴禾，是怎么……”宁宁喜上眉梢地发问。

蒙氏的眼睛泛着精光，直勾勾地盯着宁宁手里的柴禾。

卢氏帮腔，“就是就是。这是破庙里的柴禾，不是独属于你们的！你们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下来。”

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被流放也挺有趣的，否则，我怎么有机会看到曾经的高高在上端庄知礼的官宦家的女眷，本性竟然是如此粗鄙不堪、污言秽语呢？”

宁宁本来也因为蒙氏说步瑶的话而震惊和愤怒，要不是顾忠更快地出言了，她自己都要冲上前去捂住她的嘴了。

有个妇人小声地开口询问，“你们这些柴禾是在哪里找到的？我们刚才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这些东西。”

再看顾忠那面色阴沉，浑身气势逼人的样子，蒙氏不受控制地心中发颤，硬咬着牙，把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蒙氏还记着之前步瑶欺负自家儿子的仇，率先对步瑶发难，“你笑什么？哼哼哼哼的，知道的是你在哼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街柳巷里……”

“吵什么吵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怒喝声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家循声看过去，才发现柳木林过来了，正面色沉沉地盯着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