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正转身盯着后头的墙壁看。在那里,插着一柄匕首,刃身已经完全没入了墙体。她缓步上前,将匕首拔了出来,抬头看向荆庭,眸带讥讽:“传说怀安王不学无术,原来传言有误?”
荆庭微微欠身,“让公主失望了。”
被一语道破了身份,女子倒是坦然的很,缓步上前将匕首还给荆庭,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秦文的身上,“这位姑娘是王爷的红颜知己?”
“不是。”荆庭冷冷一句,外头已有官兵前来。
知道男装女子的身份,秦文微微一惊,随即却又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若是记得没错,拓跋和亲使团入都,要迎娶拓跋公主的,就是怀安王。如今二人在这里碰上,还不打不相识,今后应该有得热闹瞧了。
重华公主倒是没想到怀安王会否认的如此干脆,“既然与王爷无关,王爷又为何出手相助?”
怀安王脸上扯出一个冷笑,“难道要本王眼睁睁看着我国子民受外族人欺辱?”
重华公主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竟不知,这样一桩小事,也能让王爷扯到两国邦交上。”
荆庭道:“既然在公主眼里这只是一桩小事,非关两国邦交,是否可以按照我荆国律法进行处置?”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重华奇道。
荆庭一侧身,将门外一众差役让了出来,“按律,当众斗殴者,缉拿到案,由衙门酌案情轻重定罪。”
重华将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荆庭的脸上,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后,脸上的笑容一散,漠然无声。她的视线慢慢地扫过外头围着看热闹的人,慢慢地转身落座,随手捞了个原木杯子在手里把玩。
如果,在这里大闹一场,这场和亲是不是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在思量着这个问题,同时也在思衬着,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能否从这二人的手下逃脱?
黄裳小姑娘武艺虽不怎么样,但使暗器的手法却好的很;至于那位怀安王,他一来露了这么一手,若非传言有误,就是此人刻意隐瞒,还不知他实力如何!
而最重要的是,此次和亲之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重华公主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怀安王,那是她即将下嫁的夫君,也会是她今后的敌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敌意,是掺和进了家国的情绪。
她忽然有点期待,期待着成亲后的日子。
“既然这样,我不住这里了。”重华公主嫣然一笑,“劳烦王爷替我安排个住处罢。”
荆庭的双眉微微一蹙。这个女人,精明,懂得审时度势,可她不够霸气。他虽然将话说的满,但心里也在发毛。
荆国与拓跋一直处于彼此戒备的状态,两国都有忌惮,谁也不愿先划破了这层皮。此次拓跋提出和亲,荆国即便明知其不安好心,却又没有办法拒绝。这场和亲,谁闹出事,谁落个不是。
今天他若因一件小事羁押了拓跋的公主,明天拓跋就能以辱国之名兴兵来犯。荆国是刀剑中建立的国家,不惧打战,但烽火狼烟只会使一个国家倒退,远不是兴国之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怀安王才朗声道:“来人,护送重华公主去驿馆,好生安顿。”
他这个安排,既在重华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露出些失望来,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朝荆庭抱了抱拳,随着列队以待的差役去了。
重华一走,酒楼的气氛瞬时一散,就连秦文也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戏虽然好看,但动辄关系家国的事,她还是不愿参合进来。
她转身,悠悠然地上楼。
“秦姑娘替本王付的酒钱,本王已经还了。”目送重华走远,荆庭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外面的广袤天地,朗声道:“你给本王下药一事,姑娘要怎么个算法?”
秦文停下脚步,想了一下,大气地摆了摆手,“那些药不值几个钱,王爷不必客气。”
荆庭被气乐了,转头望去,却只看到那一抹鹅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