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等上官谦将话说出来,白凰翡淡淡一句打断。
“郡主不想知道?”上官谦惊讶地看向对面的女子。
白凰翡为何想知道那桩旧事,上官谦十分清楚,他为了上官伯乐,不惜以此作为交换,可为了儿子,他仍旧徇了这个私情。白凰翡将事情谋划周全,关健时刻却是上官伯乐自寻死路,与她无干。
他已经没了立足朝堂的资格,自然也想失信于人,何况以止戈郡主的性格,即便自己不告诉她,她也会设法查询。
上官谦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弃了?放弃的如此轻松,如此干脆,如此的无法令人信服!
白凰翡眸光堪堪一转,脸上露出些迷茫来,“皇帝刚刚下诏,令我统御城防兵马司与禁军。”
上官谦神色为之一变,转瞬却又明白过来,目露释然,“圣上终究是信郡主的。”
白凰翡心中不以为然。荆明正若真信她,也就不会把禁军交到她手中了。她眸中神情几转,笑吟吟地觑着老相爷,“如今阖府上下的安危都与我捆绑到了一处,父亲就不怕吗?”
要说上官谦没有担心过,那是假的。白凰翡的身世始终是个隐患,加上她又是那样的性子,圣上对她既有愧疚,又十分忌惮,因为谁也料不准她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夫对郡主既无育养之恩,也无教导之情,却得郡主唤了一声父亲,自然需要担些风险的。至于这风险的大小,虽全在郡主一身,却也在我上官一家。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和睦一心,自然能迎风破浪,化险为夷。”老相爷句句字字皆是情谊,其中深意却也明明白白。
白凰翡会心一笑,起身揖礼,“凰翡多谢父亲信任。”语毕,辞了去。
上官谦独坐良久,眸中温和渐去,满脸惆怅。失去了一个儿子,换来了止戈郡主息战,这一得一失间,利弊无从盘算,他也不敢去盘算。
良久,唯有一声轻叹,将满腹的愁绪溢出体外。
白凰翡慢吞吞回到梅庵,红儿已经将圣意传达,领着满府下人在院子外候着,只等小姐一来,齐齐向她道喜,贺她重掌军权。
女子看着面前一张张喜逐颜开的脸,心中喜忧参半,却还是展露一个浅浅笑容,朗声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头找青姑领赏。”
众人谢过主人恩典,红儿上前去扶小姐,道:“青姑正准备梅子松糕、葡萄干煎饼、米酒蒸碗、蒸鹧鸪蛋,还有许多奴婢也叫不上名的,姑爷正帮着搭把手呢。”
白凰翡抬步进屋,闲闲靠在椅子上,蹙眉问道:“还没到午饭时间,做这么多东西谁吃?”
红儿笑吟吟地捧上一盅酸梅茶给她,道:“姑爷说了,小姐骤然获封,满朝文武自然是要上门道贺。旁人也就罢了,白将军即将为小姐下属,他定然是要到府上来的,这些东西,自然是为他预备的。”
白凰翡此时才反应过来,如今白漓江尚且是禁军大统领,按照律例,本该是她入职后至官署,他们来参见交接。只是皇帝这道圣旨下的稀奇,只令她为大将军,统御禁军与兵马司,却没有给她具体的职权,自然也就没有官署。
她一扶额,十分无奈地道:“夫君这是把漓江当猪了吗?”
“漓江来了,身为参将的郑明珏与英度自然也要来,内宫侍郎将许琳琅自然也是要来的。更何况,这里头还有城防兵马司,总兵陈渡自然也是要来的。夫人新官上任,岂能厚此薄彼?”
温厚声音从门外飘进屋子,余音落下时,才见秋公子捧着一叠黑白相间的梅子松糕进来,端到白凰翡面前搁下。浅浅一笑,继续道:“为将之责我不如夫人,但这为官之道,秋某还是有资格做夫人军师的。”
白凰翡偏头觑着他,“什么时候你也学着这一套了?”顺手抄起一块松糕扔进嘴里。
秋拣梅敛襟坐下,方笑吟吟道:“毕竟,今后这两处的事,还要靠他们来做。做好了没有功,做的不好夫人是要跟着受过的。行贿按律要坐牢,也就只能依靠古人智慧,期盼他们‘吃人嘴短’,能替夫人多卖卖力气了。”
白凰翡乐的笑出声来,悠悠然道:“皇帝要我母子二人替他办差,领的却是一人的俸禄,这如意算盘也太会打了。”
“既然不划算,夫人也不必太当真了,做个甩手大将军,没什么不好的。”秋公子深谙夫人之心,顺着话说道:“左右不是白得了一份俸禄,正好留着给勉知买笔墨。”
夫妇二人相视一眼,笑的君子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