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走失是重罪,何况还是在监狱中丢的,刑部上下都要问责。何况刘吴氏的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任何差池都可能致命。白凰翡这样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如此一番思量,王清晨更觉此事严重,朝柳青书略摆了摆手,转身出了刑部大门。
员外郎看了看飘进院子里的枫叶,不置一词,也缓步离去。
止戈郡主越狱的消息被风送入枫城,连带着时不时从枝头飘落的青枫一道,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秋拣梅人还没到刑部,远远的便看到刑部差役小吏四下奔走起来,乍然而起的流言令文弱公子当街愣了许久。陡然,有清风拂面而来,拍在脸上却似冰刃一般,寒意切开肌肤,钻入骨髓。
略站片刻后,秋公子转身往相府方向而去,步履生风,竟比平素快了数倍。迎面而来的风将他一身墨纱撩起,连带着散在肩头的墨发在空中凌乱成一片。苍白面上的慌乱无法掩藏,在眼角眉梢肆无忌惮地张扬着胜利的宣言。
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一路疾走,任由胸口满腔心血汹涌着、咆哮着,想要借着这股难以忍受的痛苦来掩饰飘进脑海中的思绪。
“秋公子。”
浑厚的声音掩盖了周遭的喧嚣,破风落入秋拣梅的耳中。他转头扫了一眼,瞧见的,正是因为丢失疑犯而满面冷汗的刑部尚书。转身拱了拱手,漫不经心道:“王大人。”
王清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苍白的面庞,问道:“郡主越狱的消息秋公子听说了吗?”
秋拣梅既不瞎也不聋,大街小巷议论纷纷的事,他就置身流言蜚语之中,怎会不知?他点了点头,“王大人有事吗?”
王清晨愣了一下。从刑部大牢逃走的人是相府的少夫人,这人的妻子。怎么听他这幅口气,倒似个陌生人似的。
“据本官所查,郡主越狱前,曾有相府的人前去探监。是秋公子派来的吗?”
秋拣梅将眉头轻微地皱了皱,坦然道:“不是。”微顿,又道:“知道是何人吗?”
王清晨的眉头随即也皱了起来,应道:“已经派人去相府查了。”
秋拣梅没应声,略等了片刻,见刑部尚书并不打算先开口,他也就胡乱地拱了拱手,打算离去。
正此时,远远地从长街的尽头策来一匹烈马,马上驿臣手执明黄通讯旗子,嘴里高声大喊:“凤妃娘娘回宫,闲人避开。”
众人闻声纷纷避让,便是王清晨也只得玩街边退去,很快,就清出一条无人宽的大道来。可偏偏有人就似没听见一般,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矗立在大道中间,任由周遭的视线齐齐落在聚在身上。
传信的驿臣生怕慢上一步,误了主子的时间,将缰绳绷紧到了极限。而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自那么远的地方喊话,还有人没有听到。眼瞧着奔腾正欢的四蹄就要朝白衣公子头上踏去,周遭的人本能地垂首闭眼,不忍直视。
人群中忽然带起一阵疾风,一抹黑影蹿向马头。一声惨叫后,那匹本该踏上文弱公子肩头的烈马横着倒飞出去,而策马的驿臣则被那抹黑影在马匹摔出去的瞬间从马背上拎了起来。
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待众人回过神来,只见一个黑袍人将文弱公子腰身一揽,身形矫健地踩着街道一侧的布摊跃上房顶,旋即几个纵跃,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危险发生的一瞬间,王清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提醒秋拣梅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乌青蹄子踩向他。所以,他是现场唯一一个看到那黑袍人动作的人,虽然不至于将细节尽数捕捉,但那人一脚踢开马头的动作却看的一清二楚。
他与江湖中人接触过,不多,头一遭见到如此俊的功夫。愣了好一会儿,惊吓过度的王大人这才反应过来:秋拣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