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自影神态轻松道:“才去同父皇禀了进度,不出三日便会有结果。”他脸上露出一抹为难来,“只是届时三部尚书同时更替,要找出接替的人恐怕不易。”
秋拣梅蹙眉问道:“圣上同意殿下彻查?”
荆自影眼中露出笑一丝不自然,连忙低眉掩去,笑嘻嘻道:“圣旨已下,岂有更改的?”他飞快地转了脸色,也顺道将话题了转了:“旁的不说,白凰翡怎么回事?她还当是从前上战场的时候,一言不合提剑就斩吗?”
秋拣梅凝重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扫了过去,没瞧出什么异样,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他拱了拱手,一语带过:“想是其中有些误会,刑部尚书亲自审查,不会冤了她的。”说着,便转身要走。
荆自影一把将文弱公子拉住,因为没控制好力道,竟将他拉了一个踉跄。幸而扶的及时,不至于让他跌地上去。饶是如此,秋拣梅的脸上也跃上一丝苍凉,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光藏也藏不住。
“你……”太子瞧着跟前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秋拣梅心思沉重,但一向警觉敏感,固然有出力太重的缘故,但若是放在从前,他也不该是这幅毫无防备的状态。
看着文弱公子重新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襟,太子才重新开口问道:“她的事严重吗?”
“倒也不打紧,殿下无需操心。”秋拣梅不动声色道:“夫人对抚慰金的事十分在意,此番若能还将士们一个公道,她受此番牢狱之灾,也是值当的。”
荆自影听得心中一酸,连忙随意择了个理由遁了。
确认白凰翡的事与三部的事并无牵扯,秋拣梅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迈的不那么急了,一边慢慢踱步,一边思虑着前进。郡主被带走时,明显地说出此事有人指引,而这个指引的人,即便不是凶手,也必定知道些内情的。这个人会是谁?
王清晨为官刚正,并非糊涂人,他既然什么都没说,表明查到的东西对白凰翡十分不利。这么看来,他恐怕也是无意间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小苏子是必然,金水村的人看到她也不是什么奇异的事,唯一奇怪的,则是刘吴氏的出现。金水村的命案沸沸扬扬地闹了一个月,小牙子的也死了七八日,即便是因为头七回来祭奠,也该去敛一敛他的骨灰才是。怎么那么巧,偏生挑在了夫人去金水村的日子?
还有就是那道伤口……
想起伤口,他忽然想起了王清晨的话。刑部尚书正是凭伤口的形状才判定她为嫌凶的,若她没在小苏子手臂上留下伤口,或者没有查到小苏子的身上,那白凰翡在这桩案子中,抵多是有点嫌疑……
此案最关键的问题是两道伤口。知道白凰翡随身携带短剑的人很多,但知道她短剑秘密的人应该极少,毕竟短剑每每出鞘,都是杀人见血的。他看了几次都没看出那短剑上有暗槽,知道此事的人该同她关系非同一般。
他突然想起了琉璃月来!冬姨曾经嘱咐小心,而白凰翡也在调查这位师姐。
一想到此处,仿佛所有的疑团都找到了源头。文弱公子脸色阵青阵白,忽觉呼吸急促,扶着登云道旁的鼠头柱子停下来,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秦文正在查琉璃月,她若有什么异动,应该逃不过小姑娘的手段。
但查出来之后呢?或者万一查不出来呢?
略停了片刻,秋拣梅又迈着沉缓的步子,慢吞吞地移出了午门。下了落马桥,歇在老柳树下的蓝顶小轿立即迎了上来,还不等他弯腰入轿,一阵马蹄声从长街那头传来,远远地,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高呼:“公子留步。”
文弱公子抬眉望去,却是钟梵策马而来,隔得老远便飞身下马,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到秋拣梅手中。“秦小姐的信。”
秋拣梅忙拆开信细细一看,顿时只觉五雷轰顶,身子剧烈地摇晃几下,扶住了轿杠才勉强稳住身形。缓了片刻,他又将手中的信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面色惨如白雪,悲喜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