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牙子愣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
荆明正再问:“他是否告诉你,因你这一敲,整个金水村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全村无一人可以独活。”
小娃娃目露疑惑,随即明白过来,竟惊惧地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隔了好一会儿,他忍着舌尖的疼痛,却压不住浑身的颤抖,“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朕有理由相信你是受人挑嗦,只要你说出教你那番话的人,朕不仅可以饶了金水村村民的性命,还会替你爷爷阿爹伸冤。”
荆明正说着话,起身离位,拾阶而下,伸手将娃娃扶起来。
甄熹惊了一下,忙上前阻拦,却被帝王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制住。
荆皇将小牙子揽在怀中,和颜悦色地道:“你说皇爷爷耳聋眼瞎,如今皇爷爷看见你了,不聋了也不瞎了。”他将怀中的人转了个身子,面朝文武百官,“你看看,这堂上立着的,哪一个是坏人?说出来,皇爷爷替你做主。”
小牙子到底是个小孩,这一吓一哄,便愣愣的没了反应。目光呆滞地扫过众人,最后定定地落在王清晨的身上,伸手指了指。
荆明正看了王清晨一眼,问道:“你说这位王大人是坏人?”
小牙子摇了摇头,“他给我吃的,给我穿的,还把逼死我爷爷的坏人给惩治了,他是好人。”他又镇定下来,紧紧地抓着老人的袖口,真将他当作了和蔼可亲的爷爷,“可他的官儿太小了,他做不了主。只有皇爷爷能做主,只有皇爷爷才知道坏人是谁。”
荆明正将他抱了起来,“你还没告诉皇爷爷,到底是谁教你说话的?又是谁带你上鼓楼的?”
那张小脸上的眉毛纠成一团,小牙子低头想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一直在窗外面,带我上鼓楼的时候也蒙着脸,我不认识他。”
荆明正含笑的目光落在稚嫩的脸上,确定他没有说假话后,将人放了下来,转身回了龙椅。招了招手,甄熹唤来了个小太监,将小牙子带了出去。
荆明正脸色骤变,冷笑道:“你们都长能耐了。”
满朝文武立即跪下,似演练好了一般,齐声道:“圣上息怒。”
“楼统领,朕将宫禁交给你,你便是这样管辖的?”
楼崖伏身请罪,“臣失职,请圣上降罪。”
君王盛怒之下,竟又是一声冷笑,目光徐徐地落在了王清晨的身上,“看来,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对你来说,还是太高了些,坐不稳。”
王清晨无一言辩解之词,也请罪道:“臣愿受责罚。”
在这片战战兢兢的气氛中,白奕显然要淡定的多。见无人答话,他提醒道:“圣上,如今要紧的不是追责,而是该想办法遏制住事态的发展。即便遏制不了,也要将此事的主导权掌控住,万不可任由舆论发展下去。”
荆明正被气的糊涂,经他一提醒,反应过来,勉强压下满腔的怒火,问道:“老将军有何高见?”
白奕道:“先抚军中,再安民心。”
虽然只有八个字,却将事情的轻重缓急道了出来。荆皇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伏地的满朝文武。王侯将相一个不缺,但谁又能负责此事呢?
这满朝文武中,除了相爷和军候,他还能依仗谁?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兵部尚书许品冠的身上。他已经上了年纪,伏在地上的身子在明显地颤抖。
上一次私炮的事,兵部涉案人员众多,却也只是火药局牵涉其中。这位老尚书便悄悄往他的案头递了辞呈。因朝中无人可用,他将那本辞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如今看来,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也该换人了。
“此事,容后再议。”君王满面疲倦,不等甄熹,自己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那十三声晨鼓,就像一块巨石压在满朝文武的心上,令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跪在朝首的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