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可算回来了……”
“汇报什么?有什么好汇报的?质量问题一大堆,嘿,真应该让你也去听听的,尽管跟我没关系,我听了都脸红,就像上法庭受审似的。”
范永诚偷偷给吕绮竖了大拇指,“饭好了,吃饭吧。”
“法律办那把破椅子给我也不坐。就这个烂摊子,横竖是被告,烦也把我烦死了。”范永诚叹了口气。
“我想跟陶总汇报下工作,不知合不合适?”
回到家已是七点,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刚刚奏响,吕绮刚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一眼看到客厅里坐着水娇。
红星就是个社会,而华夏社会最显著的特点之一就是人情。让别人欠了情就等于在银行里存了款子,而且说不清利息有多高。吕绮是在红星成长起来的干部,岂能不懂其中的利害?左云这样说的意思就是我会还这份人情的。
“嫂子,他把家里的钱都给那个骚货了,我要和他离婚……”
“真是累死我了……”关上门,吕绮抱怨道,“正经事还顾不过来呢。韩瑞林简直是个王八蛋。喂,剩下的事是你的了,我不管了。她可是你表妹。”
“陶唐会没水平到那个地步?我说你啊,还是用心抓抓你管的事吧。我觉着陶唐肯定要整顿质量了。”
回厂已下班,惦记着韩瑞林水娇夫妇之事的吕绮被左云拽了说话,话题自然是陶唐对营销口的态度。左云察觉到了陶唐对李珞把持的营销口的不满,非常想从吕绮这里打探一些消息。吕绮看左云有些心热沉不住气,庆幸自己没有把向陶唐推荐之事告诉她了,反问左云自己怎么会晓得陶总的心思?“就算我们曾是同学,你认为他会向我报告他在人事调整上的计划吗?他如果如此浅薄,能坐上那张椅子?左云,与其琢磨领导的心思。还不如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
“男人嘛,多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吕绮瞪了眼范永诚,“别看我,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娇娇,你要是听我的话,别闹了。我跟你哥跟他谈谈,让他改了毛病,给你认错并且做出保证。娇娇你想啊,你们夫妻快二十年了,不容易。先不说涛涛受害,就说你俩吧,此事闹开了,不仅他完了,就连你也会受牵连。”
但左云是当不了营销部的一把手的。那个位子太过重要,既要有能力,还要有资历。不然根本镇不住那些混油了的驻外营销员和兄弟部门,特别是财务部。吕绮又有些后悔了,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刚才说的,如果陶唐拎不清其中的关系,他也坐不稳那把椅子。
“不,我怀疑有人通风报信。那帮人说韩总从燕京要回了钱……”
涛涛是韩瑞林和水娇的儿子韩江涛。而范越一般是回吕绮父母那儿吃饭的。
饭后,水娇回去了,拒绝了吕绮将其送回去,她似乎忘了前天晚上吕绮在她家里保证韩瑞林是被冤枉了。吕绮向她保证,一定要狠狠修理韩瑞林,让他认错,让他做出书面保证,再不和穆桂那个烂货来往了。
“没有。”
吕绮想,离婚其实很容易,去趟民政局就办了,一点也不难。水娇既然来家里,那就是还不想离。
“他服从一把手一点错都没有。”吕绮还是没忍住,“宋悦如果自己过的硬,李珞何足道哉?陶总新来,可没有任何把柄在他们手里。”
“去年他兑现的绩效,一直放在那里没动……你说,我又不能防贼一样的提防。一定是他拿钱堵住了穆建华的嘴。穆建华在吸毒,厂里人全知道,他拿了钱,自然会遮掩他和他姐的丑事……”
“说说,详细说说。”范永诚果然来了兴趣。
“什么旧账?是材料款吗?”吕绮想,陶唐刚决定补发欠发的工资,债主们就闻讯而来了?
“东湖告状了?”
“哎,你不知道吧?今天下午来了一帮要债的,直接跑到三号楼要见陶总。威胁说不给钱就法庭见。”
“要是我管质量部,肯定不是这个德行……”
“嘿,总想着升官掌权,知道麻烦了吧?”
扎着围裙的范永诚端了水出来,“咦?没吃饭?”
“第二,就算韩瑞林跟穆桂不干净,也要想想你们这个家不易,要想想老人和孩子。说句离婚容易,涛涛怎么办?你带吗?他都上初中了,从孩子的前途考虑,从经济上考虑,你行吗?”
“陶总今天带我们一帮人去了东湖取经,”吕绮又开始编瞎话了,“说人家东湖实业那么大的摊子,总部机关也就百十号人,咱们厂的机关实在是太臃肿了,光是办公楼就有三座。我觉得陶总准备精简机关了……娇娇,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就你们机要室,用得着那么多人吗?”
“不,是煤款。今天陶总不在,办公楼好热闹的,那个自杀的也来了一帮人,都是农民,非说是厂里逼死了人,要见陶总。贾建新躲着不露面,朱宁焦头烂额……”
“我受什么牵连?”
“行了,别扯了。我们不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