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作家先生,你就不要跟我们这些人发牢骚啦。”吕绮有些不高兴。
“听见了吧?还有一刻钟。”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啊,韩瑞林,没错吧?”陶唐向韩瑞林伸出了手。
刚才临出门时,儿子范越开她的玩笑,“没听说过吗?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又一对。您可千万拿捏住了,别把我爸给甩了。”
每当她精心化妆穿戴出门,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自信。但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上班必须穿工作服,而星期天的时间总被加班或者做不完的家务所挤占。
走在路上的吕绮想着儿子,当年也就是范越的年纪吧,情窦初开的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俊朗聪明的同桌。可惜,当时的风气可没现在开放,甚至没有在一起吃过一次饭,更别说其他的举动了。仔细想想,尽管曾是同桌,彼此说话都很少……
吕绮最大的爱好就是美容和穿衣。为此,家里最多的就是衣柜,里面塞满了她的衣服。她还有个毛病,舍不得淘汰那些好些年也不穿一次的衣服,好像那些她所穿过的旧衣服带走了她的部分生命。
韩瑞林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去车间转转的,假如在车间遇见陶唐就好了。
“柳林和鲍先冰都不去了啊……”吕绮从她那个紫色真皮手包里掏出手机给孙敦全打电话。
“陶总您好。早就想去看您了,又怕打扰您……你回来掌舵红星,我们真的非常开心……”韩瑞林双手握住了陶唐的手。
“哦,哦,”吕绮收起电话,对韩瑞林说,“老孙马上就到。”
隔着老远,吕绮看见韩瑞林在向她招手。
“那是,那是。”韩瑞林想小鸡啄米样点头,突然想起件事,从衣兜里摸出烟,“您抽烟……”
“啊,这条路完全变的认不出了,当初到市里都是骑车,这一带都是连片的平房,甚至还有麦田呢。变化真是好大……”陶唐转换了话题。
“那里房价多少?”陶唐问。
“这是事实。其实陶唐跟你,跟老韩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不过,陶唐跟宋悦那个王八蛋绝对不一样,我可以肯定。”
“刚来没几天回燕京干嘛?我跟各位不一样,在招待所呆着也是呆着。”
为了周六晚上的同学聚会,吕绮精心打扮了自己。她反复征求了范永诚的意见,最终选了一套湖蓝色的套裙,配上肉色丝袜和棕红色的高跟鞋,她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满意。
“你知不知道平泉国企的平均薪酬是多少?”陶唐问吕绮。
和孙敦全约好下午五点五十分在厂东门会面。吕绮在五点半就离开家,没有开自己家的福克斯,步行往厂门走去。一路上,不断有熟人跟她打招呼。红星就是一个小社会,在红星工作了二十余年,吕绮认识至少四分之一的职工。
“你的前任基本是每周都回的。他家也在燕京,尽管厂里有房子,而且是面积最大的。”韩瑞林接话道,“他绝对不会在星期天去分厂。”
“四千出头吧,好像是这个价位。说起来也不是很贵,关键是咱厂工资低呀。”韩瑞林接话。
“哪有?层次差距太大啦。要不是你当了红星的老板,唐一昆哪里会请我们去东湖会所?”孙敦全尖刻地说,“社会是有阶级的,不管你否认与否,它就存在于现实中。如果不喜欢讲阶级,就讲阶层吧。而阶层主要是以经济地位划分的。当你一年的收入仅够人家一顿饭的开销,怎么会坐在一起做朋友?”
“喔,好像他来了……”孙敦全从后视镜里看见了穿了件白衬衫的陶唐正快步走来。
“还有一刻钟吧。”
“就用你刚才的那句话奉还吧,不带这样讽刺人的。”吕绮微笑道。
“吕主任很准时啊。怎么没开车?也对,今天就沾点陶总的光吧。”
陶唐绕回左侧上车,韩瑞林则坐了前排。
老范同志的毛病不少,但有几点令吕绮满意。第一是对她父母好,在她父母眼中绝对是好女婿。第二是对她好,结婚快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跟她翻过脸。她每年往美容会所“扔”大几千块,买衣服和化妆品的费用更多,但对自身很是苛刻节俭的老范从来没说过一个字。
“别急呀,我可听说过,当年您是班。追您的人海了去啦。说不定啊,今天就能遇到您当年心仪的白马王子。”16岁的范越嬉皮笑脸。
“我不吸的,你自便。”陶唐转向吕绮,“啊,跟我们当年的班出去,有一种拐带美丽少女的犯罪感……”
“是老孙啊,陶唐呢?”吕绮凑过去望了下车里,没看见陶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