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十多年来,严嵩擅窥嘉靖秉性意向,利用这种帝王心里反过来驾驭帝王之喜怒,这才是严嵩可以专权二十年而不倒于朝堂地秘密武器。二十多年不知多少忠贞贤明之士冤死于无妄,如夏言,如李天宠,如杨宜;亦不知有多少恶贯满盈之徒逃过惩治,在其羽翼下逍遥法外,继续作恶,如赵文华、如罗龙文。
嘉靖气的大发雷霆:“修个玉熙宫,拖延了一年,赵文华是猪吗!”
于是乎……于是乎……
于是李默梗着脖子,跟严嵩吵的脖子脸红,最后骂累了,都瞪着眼睛瞧着对方,等嘉靖帝给出最终地裁决了。
按理说如果赵部长的人品好,关系足,大家帮他说句话,应该可以避过这场祸,可惜这位兄弟实在不幸,而也幸亏他已经死了,否则非给在气死一遍。
而早就察言观色的严嵩却暗呼不好,见嘉靖反戈,心里着急,也急忙辩驳起来:“李大人,人说出口话是要负责的,赵文华与你同为六部上卿,你不经科道言官查实,直接空口无凭的说赵文华私吞军饷,暗通倭奴,是不是诬蔑朝廷大臣啊?”
“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含沙射影,小人作为!”老严嵩浑浊的双目突然寒光四射,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狠狠压向了李默,只见他逼视着李默,一字一句道,“老臣之忠心,日月可鉴,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夏慕。
一旁的李默瞧着夏慕跟徐阶两人眉来眼去,心中起了心思。
严嵩喜极而泣,李默如丧考妣,夏慕心中波澜起伏。
俺们在这里讨论国家大事,你徐老二,半路插嘴,弄出一个工程事件,你要干啥!
而徐阶,却是隐藏背地里的老狐狸,他岂能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抽自己的脸面,君无戏言就是老子说了就这地,就这地,你们别叭叭。
嘉靖帝闻言脸色沉下去,似乎听进去了李默的劝解,回到龙椅上,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李默的话。
大殿一时无言,徐阶也暗暗着急,就差一把火了,可这个火谁来加?
严嵩急忙跪在地上请罪:“圣上息怒,老臣这就交待户部,立马下银子,给圣上修建玉熙宫,保管年前完事!”
可仅仅过了一个月,嘉靖又反复,将赵文华因“海晏河清”的罪名治罪,这不啻于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响亮耳光,要说他给多么昏庸,识人不明啊?
啥玩意?
夏慕却没有多余的感想,因为无论赵文华治不治罪,已经无用了,那那赵文华早就死在自己刀下,就算他地下有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罔他一个死人,居然还能牵动朝廷大局,引得两党大臣相互攻歼!
但是眼看过冬了,嘉靖习惯了过冬在玉熙宫居住,但赵部长都将修建玉熙宫的银子,去给自己建造高楼别府了,那皇帝老儿的房子自然成了烂尾楼了。徐阶看准时机,果然给了严嵩致命一击!
新建的别宫,嘉靖可没听赵文华说过这事,想着急忙上了楼阁,登高望远,只见西长安街有一座豪宅,奢华无比,还在扩建之中。
想着急忙出列,对着嘉靖帝说道:“陛下,玉熙宫已经老破的不能住人,不过小臣进宫前,却见西北长安街有一高楼,比之玉熙宫奢华万倍,想必定是赵文华赵尚书,为陛下另建的别宫,不然钱都何处去了?”
嘉靖则神色阴暗,问一旁的黄锦:“那栋房子是谁的?”
夏慕也是暗暗心惊,暗道这徐阶果然是修成精的老狐狸!按理说这个房地产工程交给了工部办理,那皇帝的工程应该加紧办,可是赵部长的脑袋不知是不是撞了柱子还是痴呆了,竟然对此不理不问,放任自流,结果一栋房子修了好几个月还没成型,整成了烂尾楼。嘉靖同志还是值得表扬的,他并没有催促赵文华,还是住自己的老房子。
徐阶眼睛一亮,他就等皇帝这句话呢,于是……老狮子露出獠牙了:“陛下难道忘了,年前正是陛下将玉熙宫的修建工程交给了工部尚书赵文华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其实李默也心中清楚,自己输已成定局,只是看着严嵩又逃过一劫,心中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但是严嵩陪伴嘉靖皇帝二十多年,他早已将皇帝的脾气个性以及各种权术手段了如指掌,是以他敢坦然赵文华的罪过,重点咬住是那封“海晏河清”的奏疏出了问题,就是让皇帝左右为难,自然可保下赵文华。
嘉靖帝却听明白了,不禁怒哼一声,“你们礼部是干什么吃的,难道要朕在老旧的紫宸殿过冬不成?户部呢?户部为什么不拨银子,加紧工程?”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下,嘉靖帝果然生了恻隐之心,只见他缓缓起身,走下御阶,望着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的老严嵩,言道:“惟中陪了朕有二十多年了吧,如果朕果真不念一点私情,未免显得朕太过不近人情了?那赵文华虽然有些欺君罔上,但提督东南抗倭多年,没有功劳还是有些苦劳的,如果直接杀了,未免不会让天下人寒心!”
“赵文华罚他去北边戍边吧”嘉靖帝一言金口,就放过了赵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