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妈，怎么了？”其实她已经有点困了，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答道。

“小瑜，你……你想要个爸爸吗？”孙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林微瑜的睡意彻底赶走了。

她心里很是惊讶，孙苗执着林清文十年之久，为了他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连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她就这样突然放下了？

“妈，为什么？”林微瑜真心实意地发问，她是真的不明白孙苗在想什么，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孙苗正常的时候能对她那样好，发疯的时候又把她当成仇人一样。

孙苗听见她的反问

以为她不愿意，连忙说道：“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不说了。”

林微瑜思忖了一会儿，坦诚地说道：“没有不愿意，只是不明白，妈，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的言语没有任何怨怼，只是在陈述事实，可孙苗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心里弥漫上了一股酸痛的感觉。

“今天，那群人说你没有爸爸。”孙苗有些艰难地开口，黑夜好像能够给予她勇气，又或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攻破了她的心里防线。

“妈妈没用，如果小瑜有一个爸爸，他们就不敢来欺负你了。”孙苗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了颤意，她翻过身用手捂住了嘴。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一种溺水般的无力和窒息感裹挟了她所有的感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林微瑜的一声叹息：“妈妈，你结婚或是不结婚，不应该是为了我，应该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她自己？

“就像你今天看到的，我能保护好自己，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我。”林微瑜的话理智而清醒，微微驱散了萦绕在孙苗心头的悲伤。

可随即，她心底生出了一股更大的悲伤与自我厌弃。

是啊，她的小瑜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包括她。

她曾经那样伤害她，逼着她生出了对抗世界恶意的盔甲，现在她说想要保护她的女儿，她尝试着保护她的女儿，可是她的小瑜已

经不需要她了。

不需要她迟来的醒悟和自以为是的保护了。

“是啊，你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小瑜，妈妈……对不起你。”别怪妈妈，好吗？最后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没有那个脸。

林微瑜听着孙苗的话，皱了皱眉，孙苗的状态很不对劲。

孙苗在过去的十年里确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恐惧、饥饿、暴力、自卑……在过去的十年里紧紧围绕着她，孙苗偶尔清醒过来给予的温情是吊命的稻草。

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微瑜回想起这些时，心里只有一片平静，她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周围人的喜怒哀乐，忏悔卑微。

她的床很小，所以她和孙苗挨得比较近，她能感觉到对方压抑着的颤抖，也能听见从她嘴里不慎泄露的泣音。

最终，林微瑜叹了一口气：“是的，妈妈，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但是，我需要有人爱我。”

孙苗放轻了呼吸，似乎在屏息凝神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妈妈，我需要爱，我需要人爱我，你可以做到吗？”或许孙苗只是想要减轻她心里的愧疚，那么她就给她一个渠道吧，总不能真把人逼疯了，到时候吃苦受罪的还得是她，毕竟是亲妈，还真能不管不顾吗？

“可以的，小瑜，妈妈向你保证！”孙苗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刚才那种心如死灰的状态也不复存在。

“睡吧，妈妈，晚安。”林微瑜给她掖了掖被子，空调打的有点低了，她懒得下床去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