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出来时却看到了爸爸一头斑白的头发，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人不在了，现在的爸爸满脸倦容，一点小事就担惊受怕。

斑白的头发被猩红的鲜血浸透，消瘦的手指无力地垂挂着。

季文翰的眼镜碎了，脸被鲜血糊住。

他只觉得身体很重，有一种就要睡着的感觉，

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儿子喊自己的声音，季文翰勉强睁开眼，血流进了眼睛里又流出，看着眼前的模糊的影子，手指艰难地抬起。

季乾看到了这轻微的反应，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握住了父亲染血的手指。

“我就说你不可能这么脆弱吧，叫救护车！妈的，你们快叫救护车啊！”他一会笑起来，一会凶神恶煞地冲微微的人吼。

季文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呕出了一大口血。

季乾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那时他不懂，爸爸只是跟他说妈妈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可是后来渐渐长大他才知道妈妈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爸爸也要和妈妈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吗？

“你不会像妈妈一样突然离开的！老头子，你不会！”季乾眼眶瞳孔，怒吼着，“你不可以对我开这种玩笑！你不能这样残忍！”

“老头，你现在是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我的生日还没有过呢！”

季文翰的嘴巴张张合合，没能吐出一个字。手指颤抖着微微抬起，想摸一摸儿子的脸。

这孩子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人会嘱咐他要小心，会拉着他劝他别疯得太过。没有人会在乎他，护着他。自己走了，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突然就觉得很后悔，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季文翰嘴角流出大口的血液，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努力够上季乾的脸，在那里轻轻摸了摸，留下两道刺目的血痕。

万明诚坐在自己的专车上，车被堵住了很久。听说是前方发生了车祸，一辆大货车，撞上一辆小轿车。现场惨烈，两位司机都伤得很重。

万明诚打开车门下了车，摸了摸口袋却没发现自己没有烟，心里有些烦闷，

他不想凑什么热闹，只想早点联系上季楼和游昕昕，提醒他们小心。车祸现场都是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他只想很想快点处理完这些，确认游昕昕平安无事。然后回家泡个热水澡，然后睡到自然醒来。

就在万明诚的手刚触碰到车门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嘶吼，他控制不住抬头向前看，混乱的事故中心，他好像听到了季乾的声音。

万明诚快步跑过去，跳过了草丛，可是前面全是人，他站上旁边的一个建筑物，举目朝内看去。

突然睁大了眼睛。

季乾用力掰着车，可是被挤压变形的铁板哪能被人轻易扳动，季文翰的胸口被一块钢板刺穿，大量红色的血液涌出来。

季乾用双手死死捂住那道伤口，没有用，红色的血沿着十指的缝隙不断往外流。

他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清楚地知道一个人的血液并没有多少，以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人体内的血液就会流干。

这个时候，他宁可自己不清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