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臣,你要是不放心施小姐,就先走吧。”
病床上,赵诗音望着慕少臣站在窗前的背影,心底再清楚不过,他是在跟施宁联系。
她听说,昨夜他在施宁病房守了一整夜。
对她这个为他受伤的人,都不及对施宁千万分之一的关心。
她的声音太过哀伤,慕少臣终于转过身,隔着几米的距离,淡淡地朝她看去。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慕少臣无视了赵诗音悲伤的眼泪。
溢出薄唇的话语平静无波。
赵诗音突然就又后悔自己刚才让他去看施宁的话。
他可真是无情。
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我睡不着,不过,你不用管我,一会儿我问护士要点安眠药吃了,应该就能睡着了。”
慕少臣不赞同地皱眉,“安眠药不能随便吃。”
赵诗音抬手抹了把泪,声音无助,“我也没办法,只要一想到这辈子都不能有宝宝,我就睡不着。”
“我让阿博来陪你。”
慕少臣说完,转身就朝外面走。
赵诗音喊了一声“少臣。”
他听而不闻。
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关门声入耳,赵诗音的满目悲伤化成妒忌。
他就那么急切地要去见施宁?
不,她是不会成全他们的。
江博就在前面走廊上,看见慕少臣从病房出来,他扔了手里的烟。
关心地问,“怎么样?”
慕少臣眉目淡薄,“还在流泪,说睡不着觉,想问护士要安眠药。”
江博的脸色变了一分,“她可真能折腾。”
顿了下,又道,“我姑姑刚才情绪太激动,我明天再跟她说。”
“你去陪着她吧,我回去一趟。”
“回去,你不去陪施宁?”
“她,回家了。”
提到施宁,慕少臣眸底一抹情绪掠过。
她定是知道了跳楼的人是赵诗音,所以才离开医院的。
江博顿时恍然,“那你快回去,跟她解释一下今晚的事。”
“……”
“不只是今晚,还有诗音受伤的事,你也得跟施宁解释一下。”
“到时看吧。”
慕少臣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如果她不稀罕,他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江博不知道慕少臣和施宁之间的问题所在,但他觉得,沟通多少是会有用的。
“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告诉我,要是你自己不好意思解释,或者施宁不听你解释,我可以帮你跟她解释。”
“你去看着赵诗音吧,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行。”
-
周淮并没有回家。
那会儿施宁撵他走,他把车开走绕了一圈,不放心,又开了回来停在施家外面的路边。
降下车窗,他点了根烟,既驱蚊子,又能缓和心情。
一根烟抽完,烟味散去,蚊子又钻进车里来要吸他的血。
周淮想再点根烟。
但又怕夜里施宁发烧给他打电话,他带着一身烟味不好。
只得关了车窗,打开空调。
他正准备睡觉,前方一道汽车灯光射来。
周淮眯了眯眼,把座位放下,平躺,终于不再受其影响。
慕少臣最初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施宁是故意气他。
才说周淮在她家住。
怕她夜里再发烧,他开车来她家。
却真的看见周淮的车在她家别墅外停着。
那车牌号,在夜里格外刺眼。
他对施宁的担心变成了满心闷堵和嘲弄。
坐在车里,目光看着面前的别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
自己就不该来。
片刻的停留,调转车头,他又开车走了。
别墅内,二楼房间里。
施宁并不知道慕少臣来过。
也不知道周淮就在外面的车里睡觉。
她睡到夜里两点,就难受地醒了过来。
头疼,眼烫。
还发冷。
不用量都知道,又发烧了。
施宁坐起身子,开灯,拿过放在床头小桌上的药和水喝下。
刚要关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见是周淮打来的,施宁按下接听键,没什么力气地“喂”了一声。
“宁子,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你怎么知道,我刚吃了退烧药。”
“我在外面,开门,我进去。”
“你在外面?”
手机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周淮第二次喊施宁开门之后,她从手机上远程给他开了大门。
施宁走到楼梯间,周淮就出现在客厅里。
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到她面前,凝眉盯着她,“你怎么下来了?”
“我吃过退烧药,不是让你回家吗?你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施宁没有拒绝周淮伸手过来扶她的手,不客气地抓住他衣袖。
周淮语气严肃,“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施宁想说不用。
但见周淮脸色难看,一副她要是不答应,他就要把她扛回房间的架势。
她只好点头。
回到房间门口,施宁对周淮说,“你将就一下,住隔壁的客房吧。”
“等你退了烧,我再睡。”
周淮平时吊儿郎当,可一旦强势起来,施宁也拿他没法。
反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施宁眼里,周淮大多时候就是一个没有性别的人。
他执意要守,施宁便由他去了。
从吃药到退烧,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
周淮去隔壁客房之后,施宁又起来换了衣服,才重新躺下。
这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
醒来,手机上有周淮发的消息,[我去上班了,厨房有粥,你吃点,中午去我家吃,我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施宁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复周淮,[我就不去叨扰周伯母了,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周淮发来视频邀请。
施宁接起,周淮指指自己嘴角,施宁抬手一摸,有一粒米饭。
他问,“什么事?”
施宁漫不经心地说,“公司不是在招人吗?招到没有?”
“小命都要没了,还关心公司,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财迷。”
“少诅咒我。”
施宁扬起手里的勺子,做了个威胁的动作。
“我是想告诉你,招人一定要公正公平。”
“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不公平了。”
“不提前提醒你,万一你只招好看的小姑娘……”
有电话进来,见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施宁对周淮又说了一句,就结束了视频通话。
接起电话,对方礼貌的声音传来,“你好,是施宁女士吗?”
“我是,你是哪位?”
施宁不解地问。
“我们这里是**私立医院,你朋友傅明寒晕过去之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
傅明寒?
挂了电话,施宁给周淮发去一条语音。
问他有没有傅明寒和萧淑芬的后续。
周淮说傅明寒被慕胜民带走之后,就不知道后面怎样了。
施宁告诉他,刚才接的电话。
周淮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有脸给你打电话?”
施宁说,“你这会儿忙吗?我想去看看。”
“不是,你不会还对他有感情吧?”
“怎么可能,我脑子又没进水。”
“我担心以前进的水没倒完。”
嘴上这样说,周淮还是答应陪施宁去看看傅明寒的笑话。
赶到私立医院,差点没认出傅明寒。
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上,被用刀子写下垃圾两个字。
那模样,是施宁从未见过的狼狈。
看见她,傅明寒激动的立即从病床上爬起来,“宁宁,你救救我好不?”
周淮把施宁拉到旁边。
不让傅明寒的脏手碰到她,冷声质问,“你是哪来的脸,好意思给宁子打电话?”
傅明寒不看周淮。
只是期盼的看着施宁,“宁宁,只要你借给我手术的钱,我可以把知道的秘密全都告诉你。”
“你再敢那样喊一次,我马上就走。”
施宁不想被傅明寒恶心。
傅明寒有求于她,立马改口,“施宁,我求求你,你放心,这钱我不会白借,将来一定还你。”
“多少钱?”
施宁没有拒绝,她还想听听,傅明寒知道什么秘密。
傅明寒迟疑了片刻,才说出一个数。
周淮冷嗤,“借那么多钱给你,你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
傅明寒抿了抿唇,说,“我知道萧淑芬许多的秘密,施宁,只要你借钱给我,我全都告诉你。”
“借给你多长时间?”
“一年好吗?”
傅明寒没什么底气。
“那要看你知道什么秘密了。”
施宁说得云淡风轻的。
十万块钱不是小数目。
但她也不是拿不出。
傅明寒一咬牙,说,“你还记得那天,陈丹约你见面吗?”
施宁眯了眯眼,压下心里的愕然,语气无波无澜,“记得。”
傅明寒,“是赵诗音联系她的,也是赵诗音让我去咖啡屋等你的。”
“赵诗音?”
这一点,施宁倒是意外。
不曾想到。
“不错,她和萧淑芬暗中勾搭,想要除掉你。”
施宁笑了笑,眸子里一片冷意,“萧淑芬帮赵诗音除掉我,难道还要帮赵诗音嫁给慕少臣?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之前对自己下药,是想断了慕少臣的后。
可慕少臣娶了赵诗音,一样会有孩子。
对萧淑芬来说,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
傅明寒摇头,我还知道一件事,“赵诗音让萧淑芬帮她,成为慕少臣的救命恩人。”
“什么意思?”
施宁诧异地睁大眼。
难不成,这次赵诗音受伤,是计划好的。
傅明寒说,“慕少臣去南城出差,也是萧淑芬计划中的一部份。后来死者家属用匕首刺慕少臣的时候,赵诗音挡了上去。”
施宁的脸色微变。
赵诗音竟然心机这么深。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都是真的。”
“你有证据吗?”
“有证据,但要手术之后,我才能给你。”
傅明寒为自己解释,“施宁,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之前做了许多错事和伤害你的事,你肯定很恨我。”
“行,你写个欠条,我借钱给你。”
“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