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骥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他试探问道:“依您所见,该如何呢?”
此前冯骥遇到的狐狸精辛老太婆提到过的五都巡环使,同样也属于地府官员,不过职权上又要比城隍更高一级,类似人间的钦差大臣这种。
辛老太太立刻起身,道:“那我也回去了。”
这明显是城隍庙投射出来的阴间城隍府衙。
咬破一只鬼差,旋即一跃跳起,竟然直接逃出大堂,狂奔向外。
冯骥目光微闪,总觉得此事不大对劲。
却见一群小鬼应声,不大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被两个小鬼压了上来。
“小人如何是那畜生的对手,被它咬中喉咙,当场丧命。”
薛老夫人叹了一声:“他在阳间时担任尚书一职,便忙的不可开交,如今成了这冥府的五都巡环使,虽然享地府阴德,却更忙了。”
冯骥随手扔下犬尸,道:“有人爱犬,胜过爱人,竟是与犬媾和,实在让冯某大开眼界了。谭城隍,此案如何判决?”
“正因为有薛尚书这样的公正不阿的官员在,我们冥府才少了许多冤魂啊。”
城隍一拍惊堂木,喝骂道:“拉开二人!”
在冯骥离去后不久,那谭新阳豁然起身,神色阴沉下来。
“大人?你说什么?”谭新阳问道。
冯骥微微点头,旋即又问道:“谭大人可听过仙境芙蓉城?”
“嗯,这几日陆判即将来郭北县,考城隍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周大年哭爹喊娘,鬼差嫌烦,直接施法,将他的嘴给封上了。
“咦,冯道长连这个都知道?”
那妇人哀嚎痛哭,不断求饶,声音越来越远,眨眼间已然消失。
周大年跪在地上,感恩道:“多谢城隍爷为小人做主,多谢城隍爷啊。”
“小人直到死也不能明白,为何家中这条白犬会突然这般狂躁,直到……直到小人死后,化作鬼魂,才看明白!”
“速去速回。”
清风道人扭头看到那身影,神色一凛,旋即微笑抱拳,道:“原来是裴真君到了。”
那老夫人抬头,笑道:“原来是清风道长,快坐吧,辛老太,裴老夫人,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清风道长,亦是冥府典使。”
片刻之后郭北县与广平县交界处的一座山头处,谭新阳身形露了出来。
“嗯,去吧。”
“是,大人!”
他满脸怨毒之色,一上公堂,立刻冲向妻子周氏,拳打脚踢咒骂起来。
这城隍庙的香火,显然不如清风观的隆重,不过也还算不错。
那裴真君乃是虎牙山山神,金丹大妖,怎么会有一个人类母亲?
至于辛老太,他下意识的就忽视了。
冯骥笑了笑:“你是城隍,问我做什么?你做主便是。”
谭新阳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冯骥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众人一怔,连忙看向外面。
冯骥摸了摸下巴,道:“我听那清风观里的人说,这位清风道人,曾经在坐化之前,与旁人说他是要去郭北县担任城隍的,怎么如今成了五都巡环使手下的典使了?”
却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正坐在首座,一旁还有两个老太太说笑。
“呵呵,只是来看望看望循环使大人的家眷,未曾想过叨扰真君。”
大堂之中安静下来,城隍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冯骥,笑道:“公子,还请跟我来。”
城隍怒斥起来:“好一个不要脸的无耻淫妇,你若不是与这恶犬媾和,它岂会咬死你丈夫?你在家中不守妇道,未尽妇人本分,竟然还在堂上狡辩,来啊,给我压下去,油锅炸上三百遍,再送往十八层地狱受罚!”
周氏这番歪理,说的在场众人无不惊愕。
谭新阳笑了笑,道:“芙蓉城乃是一处洞天福地,有一位法力高强的僧人镇守。”
那周氏哭喊起来:“大人,民妇冤枉啊,都是恶犬伤人,与民妇无关啊。”
两人聊了片刻,清风道人顺势道:“下官来的路上,听闻最近广平县来了一位厉害的炼体道士,叫什么冯骥的,这人没有打扰到夫人你吧?”
却见那猛虎在地上一滚,下一刻已经化作一个魁梧道人。
当下道:“将事情经过,一字不落的说来。”
“淫妇,你承不承认,出轨恶犬?”
无论土地还是城隍,都属于仙吏,地位上的话,城隍要比土地更高一级,但是同属地府管辖。
周大年脸色顿时一白,连忙道:“大人,大人,做生意这种事情,讲的就是眼力,那人自己没看出来茶叶好坏,与他眼界有关,跟小人没关系啊。”
冯骥若有所思,立刻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景象。
城隍怒吼,鬼差们急忙想要追出去。
谭新阳当即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属下看不出来,但是此人气血宛若烘炉,庞大恢弘,只怕是个炼体的修士。”
他微微皱眉,想着冯骥周身恐怖如同火山般的气血威压,心头感到一阵恐惧。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绸缎衣袍的富态中年人被小鬼们押了上来。
冯骥微笑:“偶然听闻,还请谭城隍指点。”
不多时,他已经到了一片坟场。
“晚上我要与这淫妇同房之时,却不曾想,往日里对我点头哈腰的白犬竟然从外面撞了进来。”
清风道人顿时眉头一皱,问道:“他问了什么?”
“这畜生见我趴在这淫妇身上,立刻发狂一般,也跳上了床,拼命的撕咬我。”
冯骥想了想,问道:“那郭北县如今城隍是谁?”
他不住磕头,然而城隍并未给他好脸色,冷声道:“周大年,周氏之事已了,如今该说说你了。”
“在呢。”
谭新阳一愣看了看冯骥:“冯道长从何处听来的这‘芙蓉城’?”
冯骥淡笑道:“本座姓冯,单名一个骥字,算不得公子,不过是个修道之人。”
众鬼听完,都大感震惊。
此时被两只小鬼拖拽着上了大堂。
他目光一扫,立刻看出这两个老太太的身份,其中一个,本体乃是狐妖,另一个,则是鬼魂。
清风道人一愣,诧异的看了一眼那鬼老妇,有些惊疑。
一见到这老者,谭新阳立时拜道:“见过典使大人。”
周大年血流从眼中流出,哭道:“启禀大人,小人本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常年以贩卖茶叶为生,为了生计,经常要在齐林山等地买茶,再卖往大城之中。”
“是,大人。”
土地公当即钻入地底,不大一会儿,土地公还没回来。
却见那白犬极为凶悍,竟然猛地扭头,咬起了鬼差。
“不好,快追回来,这畜生吸收了人气,若是让它逃了,世间便会又多出一只妖物!”
顿时又有两只鬼差上前,抓起周大年,直接押往外面。
“老爷被大白咬死,凶手也是大白,与我何干?您不能因此怪罪于我啊。”
城隍问道。
关键这人官职还比他大,他自然无可奈何。
自己管辖的境内,竟然还有人的信仰比自己还要高。
周氏抬头,哭嚎起来:“大人,民女冤枉,民女冤枉啊。”
“冯道长客气,您说。”
“他什么修为?”
那中年人脸上脖子里全是咬痕,皮肉绽开,十分恐怖。
“原来是真君母亲,失敬,失敬。”
薛老夫人并未挽留,而是笑道:“翠儿,你去送客。”
“薛尚书如今正在冥府履职,暂时无法回来,特派下官回来知会老夫人。”清风道人笑道。
“哦?这郭北县一直没有其他城隍?”
“还能是为什么呢,都是那清风道人啊。”
“这是哪来的炼体高人?”
谭新阳看了看冯骥,似乎想要看看冯骥是否要插手。
裴真君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但是也并没有就此离去,仍旧看着他。
那老夫人又道:“清风道长,这位是辛老太,乃是我家邻居,这位裴老夫人,乃是裴真君的母亲。”
“没有。”
他又问道:“这清风道人本身是修道之人吗?他为何能当上郭北县城隍?”
“故而小人一年四季,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数日前,小人好不容易卖掉手中茶叶,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想着与这淫妇分享这般好消息。”
“这是哪来的道人?竟然已经调查到了典使大人头上了。”
却见外面一名体型高大,气血冲天一般的男子,一只手掐着白犬脖子,那白犬的脑袋已经耷拉在了一边。
“淫妇!你这淫妇!我不在家,你非但不守妇道,竟然与家中恶犬媾和,害我性命,我打死你!”
听完之后,清风道人神色十分难看,呢喃自语道:“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
冯骥当即大步跟随对方,来到后院。
“典使大人来我这虎牙山公务?为何不通知本君?”
“嗯?清风道人?此人不是早已坐化了吗?”
虎牙山。
“哈哈哈,真君所言极是,谁让循环使大人的家眷安葬在您虎牙山呢?”
“是,大人!”
里面走出一个丫鬟,恭敬道:“原来是清风道长,快请进。”
却见山林之中,一道斑斓身影闪出,那身影站在山头,盯着清风道人,猛然发出一声长啸!
“吼——!”
“老爷,犯人周氏带到。”
冯骥踏入庙内,立刻感受到了浓烈的香火气息。
“最近虎牙山上的妖物们都说广平县来了个厉害的人物,叫做冯骥,你可知道这消息哪来的?”
“不敢当。”裴老夫人微笑摇头,又对薛老夫人道:“老姐姐,你既然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谭新阳笑道:“大概是他行善积德,广结善缘,感动地府了吧,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毕竟他担任郭北县城隍,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都没当上城隍呢。”
“原来如此。”那猛虎所化的道人若有所思,只是道:“典使大人若是有什么事,还是要提前通知本君,毕竟,本君才是虎牙山的山神。”
城隍大怒,一拍惊堂木,让众鬼差拉开这一人一狗。
鬼差应声,当即拉起周氏,拖着她走出城隍庙。
“可不是嘛,说起来这人间修士,炼体道人十分罕见,清风道长,我记得你在阳间时也是有修行在身,可曾听过这号人物?”
“下官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清风道人心不在焉道,此时他心中已经开始思索,究竟该如何对付冯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