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契丹人眼中,面前的这位廖大官人只怕是第1个提出和辽国有友情之说的人。朝堂之上那么多的达官显贵,竟然没有1个人比布衣看得更远!
“好见解!”他给王伦点赞道。惜乎王伦不是大宋庙堂决策层,不然哪里会用自己绞尽脑汁地下对策?
“在下耶律大石,忝为我大辽皇帝派驻宋朝的使者,竟与廖兄弟1见如故。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晚必然要与廖兄弟1醉方休!”
北方人只要觉得你顺眼了,最好拉交情的办法便是大醉1场,这位契丹仁兄也不例外。
不过王伦却是大吃了1惊:“耶律大石?”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眼前这位可是在历史上鼎鼎大名。
契丹8姓,耶律姓最贵生,为皇族,这位大石兄正是根正苗红的皇族:辽太祖耶律阿保机8世孙。
他是《辽史》中记载的辽朝唯11个契丹族进士。因在契丹语中,翰林被称为“林牙”,所以耶律大石又有“大石林牙”或“林牙大石”的别名。
他从小好学,善于骑射,兼通汉文、契丹文,堪称文武全才。
他的功绩并不是在与金兵的争斗上,毕竟在历史的大趋势下,他个人也无法抵挡----甚至没有人能够抵抗金兵前进的步伐。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真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过人之长是在形势不利时毅然西征拓疆,到中亚建立西辽,将辽朝国祚延续了94年,堪称1代人杰。
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
王伦对这种传奇式的人物是很敬佩的,这种敬佩超越了家国之念、敌友之别,是1种惺惺相惜的气概。
他的讶然落在耶律大石眼里,不禁疑惑丛生。
这秀才如何知道我?
因为王伦的表情不是作伪,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王伦知道自己着相了。耶律大石有本事不错,但不是现在。虽说辽国连输连败,但战事都发生在关外,关内基本盘还在。等其掌权的时候,那是辽国风雨飘摇之际,还要等上几年呢。
“呵呵,小可听说耶律姓可是辽朝皇族姓氏,没想到竟然在此间见着1位真人,是以惊讶。廖某只是个落第的秀才,安敢与贵人高攀?”
耶律大石便又将信将疑。南朝之人,细作再无孔不入,也不至于把焦点关注到他1个挂名的刺史头上。
他刚做过1年的泰州(非江苏的,辽朝所设,是东北重镇)刺史,去年被金兵攻陷,之后便调任“侨置州”的祥州刺史----1种为沦陷地区百姓设立的侨置郡县。
要不然,哪得闲功夫不远数千里出使宋朝?
不过,以他皇族兼曾经朝中要臣的身份来大宋,也是1种渴望交好的姿态。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外交工作极为重要。
只可惜他觉得1片祥和的汴梁城里涌动着1股暗流,值此宋朝出使金国的使者要回京之际。
耶律大石笑起来。那种淡然和雍容,如果王伦不是在澡堂亲耳听到他说的那句“汴寇”,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位骨子里对大宋朝极不友好的异族贵人。
“大石只是个名字,纵使萌祖上余荫,也不过是凡夫俗子1个。我看廖兄弟天庭饱满、做事内圆外方,定然不是普通人!若说高攀,却是大石着意交结了。”
要说他也是有眼力的,能看出王伦的不俗来。倒是扈3娘夹在中间很尴尬:刚刚打得不亦乐乎,现在己方竟然与对方拉起了家常。
这让她很不喜欢,因为哥哥平时给她灌输的观念便是:大丈夫要荫妻封子,必须战场上获战功,北方的大辽便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对象。
刚才又经历了1番事,她对契丹人的印象更加之不好,连带着对王伦都有几分腹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位廖大官人竟能与之谈得火热。若不是对他还有几分好印象,只怕便要出声阻止。
两边的争斗已经偃旗息鼓,只剩下两个大男人在这边寒喧,街上很快便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