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新君

李适回到长安的次年，皇帝李豫病重，早朝已荒废了十天之久，下令太子李适监国。

大明宫紫宸殿，一缕慵懒的龙涎香白烟从暖炉里妖娆升起。君卧病榻，李适侍疾，前来就诊的御奉面容焦虑，以相互觑望来传达无力回天之意。

期限将至，君王摆手命御奉退却，再为难，他们也无法将要断气的给医成生龙活虎的。

“太子……”李豫病容苍白，呼唤声几乎要湮没在冉冉香气里。

李适知道父亲有话要吩咐，凑耳过去，知其回光返照，要立遗言了，他心中难免悲凉，正色应答:“儿在。”

“事……到如今，你……如愿以偿了……”皇帝喉中阻着一口老痰，言语虚弱又断续，“你的母亲，你终可给她一个名分……由她登基的儿子来……立，满朝无异议。”

最后五个字，干脆利落。

这一瞬李适醍醐灌顶，原来终究是他误解了父亲！这么多年来才能理解:皇帝若立失节妃嫔为后，有损国颜，满朝文武自然大发议论。而登基的皇帝封赏亲母，母凭子贵，无可厚非。

忆往昔年少轻狂，李适还此地此时为此事与父亲争执不休，不解父亲意，真是糊涂！越想着，李适眸中起泪，于龙榻前叩首谢恩。

眼下，皇帝最惦记的还是国事，泣词嘱咐:“吾唯三愿……儿有生之年，一愿岁稔年丰，穰穰满家；二愿收复藩镇，荡平贼寇；三愿边疆安宁，唐与回纥结秦晋……秦晋之好……”

皇帝拖着一口老气，艰难地将遗愿吐尽，剑锋般的吊眸如白昼垂暮，含着对大唐山河的期待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