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此时,城墙上,那一锅锅的热水还在持续不断地往下泼……
只是这时候,下方的蛮人早已不再满不在乎。
“有毒!有毒!水里有毒啊!”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蛮人喊了出来。
是啊,毒,这水肯定有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是沾之便皮肤溃烂的剧毒!
蛮人发现了,但似乎已经晚了。
方才那一波泼水开始,不管墙上还是下面,不知多少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溅上了一些水。
此时,那些被溅到的地方纷纷发痒、疼痛、一抓挠便变成剧痛,再然后,甚至整块肉都被腐蚀了下来。
凄惨的嚎叫声比之前火烧时更加令人不忍卒听。
而城墙上,一口口大锅里热气腾腾的沸水仍在源源不断地烧着,要多少有多少……
而此时,魏军这边的伤亡人数:零。
何朔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觉得自个儿嗓子眼都快冒出来了。
他看着再度伤亡惨重然后退去的傅霜知,咽了咽口水。
“傅、傅公子,那些,又是什么?”
何朔小心翼翼指着一口口大锅旁,被士兵小心翼翼加进去的刺鼻药粉。
傅霜知瞥他一眼,又吐出两个字:
“废物。”
……
嗯,何朔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自个儿主动认领了。
他直接看向鹿野。
人美心善的鹿姑娘果然适时地跟他解释:
“是我们来的路上无意得到的一批药材,大都过期变质了,他便拿来做了毒药,用了许久都没用完,这次刚好,清空一下库存。”
所以可以说,又是一次恰到好处的废物利用。
至于那些傅霜知精心调配的毒药,一来量太少不够用,二来材料太贵用不起,所以只能用这些“废物”利用后做的毒药了。
没别的好处,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何朔胸膛狠狠起伏了几下。
所以,敢情打到这里,你们就是拿些垃圾废物来对付蛮人啊?
就这样,都把蛮人打成这样儿了?
不知为何,何朔突然觉得,蛮人好可怜……
当然。
可怜归可怜,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何朔丝毫不会放过。
“弓箭手,准备!”
就在下方蛮人因为水毒而乱作一团时,早已守候在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摆好了阵仗。
方才蛮人登城墙时,虽然骚扰的箭矢不断,但不论攻势还是准头,都差地不行,根本没有有效地阻止住蛮人。
蛮人习惯了朔方守军的孱弱无能,还以为这就是他们的真正实力。
但何朔这几个月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
日日夜夜地操练,辛辛苦苦地流汗,成果自然还是有的。
——就算近身肉搏还比不上蛮人,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对着下面乱成一团的活靶子射箭还射不中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嗖嗖嗖!”
一支又一支箭矢如流星般下坠,那些受伤轻微的、想要逃跑的、站在远处的……
一轮箭雨过后,如同骤雨打狂花。
无数蛮人倒下。
“跑、跑啊!”
这时候,尚且还站着的蛮人自然也都反应过来。
这个朔方城有毒!
从第一步开始他们就该醒悟了!
那时候就跑了该多好!
但现在也不晚。
魏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压根用不上主帅下令——事实上这会儿巴特尔早不知在哪儿了,起码许多蛮人士兵压根已经看不到这位主帅的身影。
于是他们纷纷四散溃逃。
但是——
现在真的不晚吗?
“开城门!”
“追!”
几乎就在蛮人开始四散溃逃的同时,那扇原本在蛮人巨力之下都纹丝不动,逼得蛮人只能登城作战的城门,豁然开了。
一列列装备齐整的骑兵正立在城门后。
早一步溜下城墙的鹿野赫然也混在其中。
城门一开,她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我走这边,你们不许跟我抢!”
她朝身后吼了声,就朝事先瞅好的方向追了过去。
同样披挂上阵的何朔扯扯嘴角,总觉得这氛围不大对劲。
难道,这就是打顺风仗跟逆风仗的区别吗?
悲壮不起来,甚至还有点想笑。
何朔控制不住地扯扯嘴角,然后又赶紧恢复了正儿八经的表情,胯下用力一夹马腹,“将士们,上啊!”
没有了主帅指挥的蛮人四散而逃,而早有准备的朔方县守军有目的地追击,呈扇形将许多没逃远的蛮人直接包了饺子。
虽然残存的蛮人数量仍然超出两万,但这是失去主帅、惊慌失措、魂飞胆丧的两万多人。
跟以逸待劳,占据极大心理优势的朔方城守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更何况,朔方城守军里还有一个怪物。
“那、那是什么?!”
一个已经侥幸跑出魏军包围圈的蛮人忍不住回头看,然后,就看到激战灿烈的战场上,有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身姿高挑窈窕,远远看着都让人觉着身形优美。
然而,这个优美的身影在蛮人阵中来回冲突。
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她。
她的所过之处,必然有蛮人倒地。
她不像是在战场上,倒向是疾驰在风里,所过之处没有一丝阻碍。
倏然间,她的眼神朝这个方向望来。
“啊!”
蛮人惊骇地大叫,随即再顾不得其他,朝着背离那女人的方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一定要离她远远地!
不然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已经逃走的人尚且如此惊骇,更不用说身处战场之中的人了。
被鹿野追上的这股蛮人本来还窃喜追兵不多,甚至还只是个女人。
然后很快,他们的窃喜就荡然无踪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魔鬼啊!
这朔方县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
朔方县这边鹿野大杀四方时。
其余两支蛮军行进的路线上同样在大杀四方。
只不过,大杀四方的是蛮人。
蛮王此次挑选的三条行军路线都是经过仔细考虑的,无一不是最好突破的大魏军防薄弱之处,比如朔方,那已经不只是防备薄弱的程度了,那就是完全拱手相迎的姿态,所以朔方这条线最受三支蛮军主帅的欢迎。
结果朔方被海日古抢了。
其余两支蛮军的主帅虽然不满,但也没太大意见,也是因为另外两条路虽说难了点,但也着实难不了多少。
这些年来大魏偏安南方,对于北境着实忽略,反正只要年年让蛮人抢上那么一回,又不会把京城达官贵人们的老巢怎么样。
那就让他们闹呗。
于是,除了几个重镇,北境大多数城镇其实都属于军备松懈的状态。
城墙年久失修的都不在少数。
于是,朔方县这边逃兵被追击时,另外两股蛮军业已攻打下了第一座城池。
然后,打下第一座城池的两军主帅丝毫没有停歇:
“狗日的海日古抢了朔方那条路,现在指不定都到哪里了,要是被他拔得头筹,咱们还能捞着多少好处?不行,咱们得加快速度!”
于是,两支蛮军马不停蹄继续南下。
而此时,秦天举正喜气洋洋地想着怎么写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