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南栎连忙起身,看着眼前的男子,又偷偷瞥了一眼慕轻尘,然后低下了头。
“你是谁?”男子转头看向慕轻尘。
慕轻尘不急着答话,开始打量男子。男子面色淡然,并无表情,身着靛色长衣,腰间挂着一只色泽纯正的玉笛,玉本身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雕琢的却讲究。笛身坠着一枚浅紫色的玛瑙,挂坠尾端是一颗紫色琉璃珠。
“这是南家的紫衍玉棂?”慕轻尘指着玉笛。男子点点头,转头正欲对南栎说些什么,却被慕轻尘打断。
“那你岂不是是魔君南陌寻?”慕轻尘问道。
男子点头,语气不愠不火,平淡的很,“姑娘倒是好眼力,敢问姑娘是哪界哪族之人?”
慕轻尘淡淡笑了笑,并不作答。男子见状也就作罢,点头示意。
听闻魔君性子冷淡,对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他挂心。想来这个拿了柸染东西的小男孩就是魔君的弟弟了。
“我们走吧。”南陌寻对着南栎轻声道。南栎偷偷看一眼慕轻尘,眼中满是不舍与委屈,无奈只得和南陌寻离开。
慕轻尘看着二人渐远,又转身回到灯火阑珊中,询问蓝靖篱的去处。
缚华殿内倒是清净,夜色清凉如水,月华映着东边的梨花树,二人端坐在树下,举着茶盏促膝而谈。
“你昨夜怎的那样冲动?平日里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把慕轻尘当做男人了?”
白苏慕唇边笑意清浅,摩挲着茶盏,“你以为我像你似得,有那种癖好?我只是喝多了罢了。蓝靖篱也是厉害得很,教出这样的徒儿。昨夜那女人居然让着要叫我断子绝孙。”
柸染毫不惊讶,笑着从衣襟摸出慕轻尘的那瓶花露,递给白苏慕,“这是紫沁之物,给了慕轻尘。紫沁怕是想通过轻尘之手对你献殷勤,此物,你是收还是不收?”
白苏慕望了望天,颇感无奈,“收呗。反正是慕轻尘给的。方才你说的一番话,我权当没有听过。”
“...”
白苏慕顿了顿又道,“倒是你,魔界的人混进来你也装作不知道。就不怕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柸染倒是淡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你真不记得你送了个小姑娘到我这了?”
“你这诓我的幌子也忒假了。我像是送姑娘给你的人?六界内谁不知晓你柸染王母只对男人感兴趣。”白苏慕蹙眉瞧着柸染,有些不耐烦。
“那你的凤骨扇坠呢?那可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和你父君的那枚龙骨坠是一对,你总不可能将它弄丢了吧?”柸染依旧不放弃,继续询问,一脸戏虐的笑叫白苏慕感到惊悚。
白苏慕叫柸染这一问问得倒有些茫然。说到这坠子,他还真想不起去了哪里。莫非真送给什么小姑娘了?
星星点点的萤火绕着树丛跳跃着,蓝衣姑娘站在梨花树后,有些不知所措。
慕轻尘看着南陌寻二人走远后,便去询问师父的去处。找了好些人问过,却都不知蓝靖篱去了哪里。于是慕轻尘想到一向与师父交好的柸染,沿着卵石小径一路行至柸染的别院,走到花树下。柸染与白苏慕酒喝多了,以至于,都没有察觉院里多了一人。
慕轻尘知道,柸染口中的小姑娘,正是当年拿着凤骨扇坠找到他的自己。
居然是他。
她等了他两千年。寻了他两千年。
初到昆仑山的日子,她想着,那人来接她时,她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是不是为他裁件衣裳,或者做些糕点送给他,会体现出她对他的在乎?
过了百年,到了青要山上,认了师父,她又想,那人来接她时,她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是不是为他酿壶梨花酒,或者介绍师父给他认识,会体现出她对他的期盼?
后来,过了年少,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她在想,那人来接她时,他是不是已经不认得她了?其实,她也早已记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一袭白衣,和纯白的十二骨折扇。
如今,她问自己,她寻他寻了两千年,到底是为了做什么。问问他为何没来接她回家?为何没有履行承诺?还是,仅仅是为了报恩。
她是感谢他的。感谢他能把她从浣墨家救出来。
如果是这样,以现在的情况,她大可报完恩就撒手走人,老死再不相往来。也不用他想起她来,对他的失信道个歉。
可如今,竟是这人。心里有些乱。
慕轻尘又倚着树站了会,理了理思绪。心里有了打算,便念了个诀转身消失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