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常晞每日照常请安、去老太君屋里抄写经文,回屋后就翻翻账册、理理东西,日子过得飞快。
老太君屋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吃食,也不知是她自己平时爱吃的,还是单独给自己准备的。
常晞来者不拒,有时觉得吃多了,就会在下午打1套“8段锦”,数日下来,气色越发好了。
见她能吃能喝的,老太君心里喜欢,有时问起她在济州的情形,常晞就会捡些家中姐妹相处的趣事说了。
老太君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会叫了何姝过来:“你还从来没出过京都,各处的风土人情都大不相同,你也跟着听听,长长见识。”
何姝自然很愿意。跟着听了几次,对常晞也没有了1开始的拘谨,渐渐变得亲昵起来。
有1次说到了布料,常晞就提起了山东有1种特产的柳疃丝绸,“就是我们平时常穿的茧绸,做夏衣是极好的。”
何姝连忙挽起衣袖,露出了褙子里头的1小截月白色里衣:“就是这个吗?”
“没错。你这个是太太赏的吧!”老太君笑着叫人去开库房:“我记得家里还有几匹,把那些新鲜颜色都拿出来,让她们两个挑挑。”
何姝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多谢祖母!”
常晞也笑了起来:“祖母这里的好东西多,拿回去做两身衣裳,穿着出门,就是我们做晚辈的体面了。”
“瞧这小嘴儿甜的!”老太君笑道:“这要是只拿几匹绸子出来,倒显得我这个做祖母的小气了。”说着又吩咐林妈妈:“把前儿江宁织造出的几匹新鲜料子也拿出来。”
林妈妈笑着应是。
十来匹茧绸料子被抬了出来,有卍字纹的、有暗斜纹的、有撒花纹的······让人眼花缭乱。
林妈妈领着人捧了几匹金翠辉煌的料子出来了。
两匹元缎是净面没有花纹的,另有些各色云锦和纱缎,无1不是精品。
常晞挑了1匹湖色的净面茧绸、1匹蜜合色的云锦,老太君又赏了两匹细云纱,做纱袄是上好的;何姝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老太君替她选了1匹水绿的、1匹柔粉的、另外有两件绡纱,两个人都谢了赏。
老太君指着剩下的道:“这两匹元缎给你们太太送去,这两匹云锦和大红色的茧绸给了恒哥儿,再选几匹给老大媳妇和老3媳妇。”
林妈妈笑着替众人谢了赏。
有胆子大的丫鬟凑趣道:“我们都是没人疼的了,老祖宗也不说赏几件旧衣裳给我们穿穿。”
老太君哈哈大笑:“旧衣裳只怕还有几斤,快把那穿烂了的都找出来,赏了她们去罢!”
“老太君又说笑话了!”林妈妈忙笑道:“您老哪里有穿烂了的衣裳?不说那些1次也没穿过的,就是穿过的,也总有个78成新,赏了谁,谁还敢委屈不成?”
1众丫鬟们早已纷纷屈膝道谢,老太君就朝着林妈妈道:“你瞧瞧,这下不赏都不行了。”
众人欢欢笑笑的,直到晚间邹氏等人来请安时,屋里的欢快气氛依旧没有散去。
“老太君今儿高兴,赏了我们那些好料子。”邹氏笑道。
老太君点头道:“多亏今儿提起了这个事,我才想起来清了清箱笼,赶早拿出来大家做几身鲜亮衣裳,不然白放着占地方,也可惜了。”
“谁都像您似的,好东西堆得像山1样高,我们各人手里只有那么几匹,谁不当宝贝似的留着,哪里舍得拿出来随便做衣裳穿?”大奶奶也笑着附和。
1旁的萧合环闻言,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
谁不知道大爷夫妇有钱?
不说大爷在外头置办的产业,只说她大奶奶在家里到处搜刮的那些银子,1年只怕也不下几千两,这会子又装穷给谁看?
她的目光不禁朝着丈夫看去。
只见何沛阳1语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正看着老太君憨憨地笑呢!
萧合环闭上了眼,片刻后,又侧头看向了旁边的常晞。
只见常晞正在门口站着,跟何沐阳说着些什么。
她的脸庞红润,双眼清亮有神,1身素净的家常装扮,反倒更凸显出她这个人本身的神采,站在那里,就像1抹明媚的春日阳光,带着蓬勃的朝气,让人1见到她,就从心底里生出1股力量来。
在她的身旁,站着高大英武的何沐阳。此时他正含笑听着常晞的说话,不时微微点头,看向常晞的目光明亮而温和,透着根本掩藏不住的深情!
萧合环心中1惊。
她还从来没见过何沐阳对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到底是新婚燕尔,理该如此······
虽然这样想着,她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连忙端起茶来喝了1口,任苦涩的茶意在她舌尖打转。
再抬起头时,又是1如往常的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