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落地从文件夹中分出多份情报,像发牌般逐一摊开在作战桌上。
那些带著硝烟味的纸张,以及一份歪七扭八的手绘地图,很快便覆盖了先前的航拍照片。
趁著自家旅长俯身翻阅的间隙,瘦子参谋悄无声息地绕到作战桌另一侧,手指点在地图的东北角: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炮火打击,大小安舍、岳村、大郭村、云盘山等石门外围据点,现已全部肃清。”
“特別是云盘山方向,守敌在第三轮炮击后就掛出了白旗。偽军们交出的这份手绘图,经核实正是独立混成第39旅团的城防部署。”
“依我所见,现在正是开启第二阶段作战的绝佳时机。趁他病要他命,是时候一举突破最后的一层半防线。”
闻言,旅长猛地撑开双臂按在作战桌上。
透过眼前的战报,他仿佛已经看到凝固汽油弹的烈焰在敌工事中翻涌,看到了一座座堡垒在火炮中坍塌。
“好,传我命令!炮兵集群立即延伸火力,务必覆盖內市沟里的所有敌人!”
“再通知240自行火炮连隨时待命,前线但凡遇到啃不动的钢筋混凝土堡垒,就直接让他们的团指挥部呼叫炮火支援。”
“是!”
······
石门外围,日军內市沟防线。
与那些战斗力低下,一言不合就全家老小组团投降的偽军不同。驻守第二道防线的日军即便目睹了友军阵地的惨状,也丝毫没有投降的念头。
当然了,这其中固然有武士道精神作祟的缘故,但更现实的原因是他们已退无可退。
此刻鬼子们的处境,比起基辅战役中被围的老毛子也好不到哪去。
八路军的部队已从四面八方完成合围,连一个可供突围的缺口都没留下。整个防线就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將他们牢牢困死在其中。
“诸君,退路已断,此战当为吾等最后一役。”一名日军联队长缓缓扫视眾鬼子,军刀拄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多余之言不必赘述,希望诸君恪守军人本分,莫要辱了弟国武士之名。”
“散会后,各中队立即前往弹药壕领取刺雷。八路军的战车必会出击,哪怕以血肉之躯,也要让敌军的装甲部队化作废铁。”
角落里,一个年轻中队长突然跪下:“阁下!我们是否应该考虑”
“八嘎!”中尉的话还没说完,大佐便面色凶狠地踢翻了弹药箱,“现在开始,凡言退者,就地枪决!”
“轰!”
就在老鬼子试图稳住军心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连锁爆炸声。军官们条件反射地扑向窗口,只见弹药壕方向腾起数道冲天火柱。
见状,大佐联队长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参谋,踉蹌著衝出门外。其他军官紧隨其后,同样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他们刚衝出指挥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得眯起眼睛。
此时整个弹药储存区已陷入一片火海,燃烧的弹药箱像爆竹般噼啪炸响,其中还隱约可见刺雷的木桿在空中飞舞。
当老鬼子赶到爆炸现场时,一个浑身是火的宪兵正撕心裂肺地在地上翻滚。
那件標著“宪”字的白袖章早已被烧成焦黑的碎片,皮肉在烈焰中发出滋滋的响声,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八嘎!还愣著干嘛,赶紧救人啊!”
话音刚落,一名老兵跨步上前,军靴狠狠踹向宪兵后背的火苗。
眼瞅这法子管用,周围的士兵立刻围成一圈。十几双军靴雨点般落在宪兵的身上,有人甚至不小心把靴尖踢进了烧软的肋骨里。
几十秒后,火焰终於被踩灭。可那宪兵早已面目全非,被烤熟的嘴唇还在一开一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给他一颗突击锭,就算是要死,也得告诉我弹药壕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姍姍来迟的医疗兵摇了摇头:“哪还有突击锭啊,之前全部送到了外市沟,旅团还没给咱们补货呢。”
正当老鬼子暴怒地抽出武士刀,准备劈砍周围的残骸发泄时,他突然感到裤腿一紧。
那个焦黑的宪兵,竟用烧得露出指骨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靴筒,迴光返照!
“联联队长阁下.”宪兵挤出嘶哑的气音,像破旧风箱般刺耳,“是是小林二等兵”
“他他看不到希望,抱著炸药包.引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