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姚太后拒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也不接受皇嗣之事跟她有关,“宫里的女人怀不上皇嗣是她们没有福分,跟哀家何干?更何况,哀家怎么会害自己的孙儿?”
夏侯纾也不急,扫了一眼大殿里,除了随侍的李嬷嬷,再无他人。于是她笑了笑,特意问道:“太后,我记得您宫里之前还有一个秦嬷嬷的。您还让她教过我规矩呢,怎么今日不见她呀?”
姚太后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带着询问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这几日也在为这事忧心,只是姚太后没有问起,她也不敢提及,免得让姚太后着急上火。如今被问起来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神色复杂的扫了夏侯纾一眼,然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太后,秦宫令前几日说是家中兄弟病重,请了假出宫探望,暂时还未回宫。”
“出宫了?”姚太后的神色越发难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追问道,“她走了多久了?何时回来?”
“秦宫令是六天前出宫的,当时是说隔日就回宫,可是却去而不返。”李嬷嬷尽量简洁明了的把事情交代清楚,“老奴也曾派人去打听,可她家里的人却说她在第二天就已经回宫了。老奴担心影响太后静养,就自作主张的瞒了下来,还望太后恕罪!”
要天后气得再次从软榻上站起来,指着李嬷嬷大骂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你居然还敢瞒着,简直糊涂!”
李嬷嬷垂着头,一副静听发落的模样。
姚太后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内讧让外人看笑话,立马就住了嘴,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最重要的是先把人找到,不论是生是死,总得握在自己手里她才安心。
“不用白费力气了。”夏侯纾漫不经心地说,“她如今也在天牢里,太后若是想见她,直接去天牢吧,或许还能见上最会一面。”
“你说什么?”姚太后明显慌了,但又想否认这个事实,喃喃自语道,“她怎么会在天牢里?难道……”
“看来太后并不是不知情呀。”夏侯纾故意拆穿道,“秦嬷嬷不愧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不仅对太后忠心耿耿,对陛下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臣妾还听说,褚统领光是记录都用了好几张纸呢!”
夏侯纾进宫之初,姚太后就指派了秦嬷嬷道飞鸾殿来教她规矩,那段日子,夏侯纾可没少被秦嬷嬷折磨。以她这嫉恶如仇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所以上次出宫参加夏侯翊的婚礼时,她就刻意跟夏侯翊提了一嘴,找人打听秦嬷嬷的事。岂料很快就有了发现,原来秦嬷嬷年过五十还不肯出宫,并不是她对姚太后有多衷心,而是因为她是姚成威的情人。一方面,姚成威需要在姚太后身边安插一个信得过的眼线来探听宫中的消息,另一方面,他也不敢把秦嬷嬷娶回家,所以只能隔三差五在宫外幽会。姚太后大概也是知情的,但是碍于秦嬷嬷幽会的对象是自己兄弟,所以只要她们不闹出事来,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嬷嬷告假出宫她却不知道的原因。
不久前钟玉卿进宫探望女儿,得知姚太后的种种恶行之后,她特意转达了夏侯翊查到的消息,并叮嘱女儿姚小心行事。于是夏侯纾就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吕美人她们。没想到没过两天,独孤彻就派人在宫外抓到了正在疏通关系准备去见姚成威的秦嬷嬷,并即刻捉拿归案。随后又命褚黎安亲自问询。
褚黎安毫不手软,对着秦嬷嬷一番严刑拷问之后,竟然又问出了另一个惊天大秘密——原来宫中这么多年没有妃嫔诞下皇嗣,是因为姚成威买通了太医院院正,给宫中除了姚贵妃之外的妃嫔的药膳和饮食里添加了避子药,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在姚贵妃能顺利诞下独孤彻的皇长子,并母凭子贵,早日登上皇后之位。
但是这个法子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这么多年来,宫中也有不少嫔妃怀过龙嗣,只不过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保住,至于是何原因,也与姚成威由着莫逆的关系。而吕美人之所以会成为漏网之鱼,也是因为她那会儿刚进宫,出身和紫色在一众妃嫔里也十分不打眼,并不在姚成威的重点防备范围内,因此没有受到药膳的荼毒,就偶然得到了独孤彻的宠幸,并顺利怀上了龙嗣。而后独孤彻对她又特别关注,还指定了自己信任的沈从斌替她诊脉,直到孩子平安出世。
“不,这不可能!她不可能背叛哀家!”姚太后大概也是想明白了,随即面露峥嶙,一副要撕了谁的样子。然后她怒视着夏侯纾,仿佛是在宣示主权一般肯定地说:“就算她真的说了什么,那也是她在攀诬哀家,彻儿不会相信她的!”
“太后,你可真是低估了自己儿子的智商。”夏侯纾嘲讽道,“都说知子莫若母,看来太后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难怪做不了一位好母亲。”
“你给我滚出去!不许再踏入毓韶宫半步!”姚太后终于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咆哮起来,这仗势一点儿也不像是抱病在身的人。
然而夏侯纾心里竟有报复的快感。然而再看姚太后的样子,她的脑海里却只想到了“回光返照”四个字。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姚太后现在除了后悔没有早点除掉夏侯纾,应该是没有任何愧疚的。
夏侯纾深知今天自己来毓韶宫的事瞒不了多久,万一姚太后真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她来背锅?
“既然姚太后身体不适,臣妾也不敢多做打扰。告辞!”说着夏侯纾缓步离开了毓韶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