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风气若是持续下去,不单单严重影响行政效率,而且还容易架空整个中枢的地方统治力,那些地方上的胥吏,往往会利用文书这个空洞架空官员的权力。
因为文书太长了,官员是不会去仔细看的,往往就要以胥吏为依靠,让他们提出初步意见,这其实就跟中枢的票拟是1样的。
这些都是为了这纷冗的公文问题所做出的补救办法,写太多了,就多找几个人看嘛。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只想到打补丁??为什么不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把公文写短了,那么亲自批阅不就成为了可能吗??
“来人——”
朱载壡1声轻呼,便有1位贴身侍女袅袅而来,之前朱载壡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因为看奏疏需要静心,他可不希望有人干扰自己。
贴身侍女,自然是王翠翘之前推荐的那几个,如今也已经全部来到朱载壡身边,帮着1块处理杂事了。
每个贴身侍女都有着极为精致的面容,以及婀娜的身段,自然这1位也不例外。
“殿下——”那位贴身侍女行了个万福礼,声音清脆地宛如百灵1般。
“嗯——”
朱载壡淡淡地应了1声,而后便吩咐道,“来,帮孤写1份谕旨,以监国皇太子的名义下移到东南各省。”
“诺——”
那位贴身侍女当即再次1个施施然行礼,转身来到1张小桌子后,研磨起墨来。
朱载壡等了1会,等到那名侍女做好了准备之后,这才开口道,“这中间的内容…”
“就这么写…近来各院部衙门,州县地方,文移冗长,不堪卒读。”
朱载壡凝眉沉思片刻之后,继续开口,“往往1事而重言,1本而数纸,不事删削,竟日而不能周读1过,属实荒诞!!”
“从移文抵日起,官民有言者,许陈实事,不许繁文!!!”
“若过式者则以渎职问之,非特例,凡文书过5千言,1律官降1级!凡文书者超过万言,直接官降两级,著为定式。”
说到这,朱载壡的眉头微皱,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遗忘的,片刻之后,才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好了,就这样吧,写好了给孤看1眼,便下发出去吧,让各部都抄发出去。”
“诺!!”
朱载壡等待侍女写好文书的时候,脑中也在思索着要不要去眯1会,因为中午自己还要去趟南京国子监,他若是不抓紧时间去休息1下,怕是撑不住啊。
可是就在他想要待会去睡1觉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封信忘记看了。
这封信是朱纨交给自己的,好像还是管懋光写的。
想到这,自己轻摇了下头,差点连这事都忘记了,罢了,罢了,1封信而已,先看完再说吧!
管懋光的信压在1堆折子里,朱载壡翻了好1阵才找到,这入手摸起来很薄,等到拆开信套之后。
朱载壡坐在椅子上,借助已经明亮的天光,静静地看起这封信来。
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原本单手握着的纸张,现在已经变成了双手。
朱载壡的双手紧紧攥着这1张纸,脸色1阵红1阵白。
等到信读完之后,“砰——”
1声巨响在寂静的马车内显得如此刺耳。
朱载壡已经站起身,将这封信重重拍在桌子上,他沉着脸随意1摆手,再次屏退了听到动静冲进来的神枢营士卒,以及技勇太监。
而后便站在桌前久久不语。
而这1切的缘故都是管懋光的这封信。
信中内容就1个点,说有大量的伤兵都在归途中选择了自尽,而原因基本都是1样的,都是家里贫穷,无力再承担1个失去劳动能力的伤兵。
管懋光还在信中特意提到1个人,名叫细狗麻子。
他在战场上是个绝顶的好汉,作为伤员的他,在返程的时候,也写了1封信寄送回家里,信的内容很宛转,说是想要接1个瘸腿,还断了胳膊的战友1并回家,但是家中的老娘却托村里的教书匠写信1口回绝了这个提议。
回的信也很简单,就4个字,家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