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尼多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是不是探听得太多了?”他问。
何丽雅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很多。不过,你的领悟力真准,竟然能从画中看出画画的人的情绪来,这算是画家的天赋吧?”
尼多耸肩,“每一幅画都是有心情的。”
正在说着话,有人敲门进来,是艾利克管家,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布兰登上校的来信,丽雅小姐。”
何丽雅走过去快步接过信,然后又走回座位上。拆开信的时候,尼多就静静坐在对面看着。
从布兰登上校又一次离开德拉福后算起,他几乎每周都要给何丽雅写上一封信。当然,信中并没有太热切的情话,因为两个人彼此还没有真正吐露情谊。但是这信的本身,便是一种说明,从伦敦回来之后,布兰登上校不再像以往那样特意克制自己的情感,而是开始适当而委婉的表达自己的心意。这像是一种小心翼翼怕把心上人惊吓到的靠近,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能够牵起她的手,这中间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上校这次在信中没有说太多,只是说他在伦敦碰巧看见一家不错的巧克力店,询问何丽雅是否需要在他启程回乡之前要他捎带点巧克力。另外还说了一些关于威勒比和贝丝婚礼的话,还有,在最后,布兰登小心地写下:想你的,克里斯托弗·布兰登。
何丽雅有些想要傻笑,她仿佛已经透过信看见了布兰登那张温和的面孔,正用深情的眼光凝视着自己。天呐,为什么她又一次要把自己陷入爱情的泥沼里呢?
余光瞥到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何丽雅看过去,然后朝着尼多挑眉。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就是这个人。”何丽雅合上信,说话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忍不住补充一句。
“布兰登上校,住在山谷另一边的德拉福庄园。单身汉,三十几岁,听说人既温和又善良正直。”
何丽雅愣了愣:“你从哪里听说的?”
“斯嘉丽告诉我的。”斯嘉丽正是这庄园里最对尼多倾心的一个女仆。
女人果然是可怕的八卦源流。何丽雅叹气。
“你为什么不把一切挑明呢?不要再愁眉苦脸,柏拉图说过,要在短暂的生命里寻找永恒。”
“我愁眉苦脸了吗?”何丽雅诧异地摸摸自己的脸颊。
“虽然你拥有整个萨拉伦庄园,可是却看起来不够快乐。虽然你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般病怏怏的姿态,但是你也很少能爽朗大笑。你年纪尚轻,干什么弄得像是那些个成日里没什么事干枯坐在自己的家产堆里的老太太?”
何丽雅看着尼多那张青春痘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总显得青涩的男人。
“你说得,挺对的。”她咽了咽口水说。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那个上校你喜欢他?”
“因为……”何丽雅缓缓的说,“我是个女的啊。”
“也许你可以给他一点提示,让他能明白你的心意。”尼多说,“就把这幅画寄给他,那么他什么都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