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这里还要出生哪些故事,可是那些草还是迎着阳光自顾自的长着,把这片草原的曾经一遍又一遍的覆盖。
当鹰旗回到草原,那片逐渐枯黄的绿色才迎来了新的生机。人们目送着这支军队远去,那群战士里,有父亲,有丈夫,当然也有孩子,可是只有回到这片土地,他们才敢让这些身份重新作用。也只有回到这片土地,他们才能褪下身上的的铠甲,让从前的自己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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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傍晚,那顶金色的帐篷外的篝火像是夕阳那样热烈,人们狂欢,饮酒,跳舞。雪依然不断的落在他们周围,可是这片土地好像不会再冷了,像是失去了冬天。
帐篷里也烧着篝火,外面的奴隶源源不断的从雪堆里取出宰好剥皮的牛羊和鲑鱼,然后把它们用刀子片成肉片装盘,送入那个金灿灿的帐篷,穿过那些热烈香艳的身体,高高把那些精美的食物举起等待主人享用。
来自四面八方的草原主人陆续落座,可是唯独少了孛儿只斤的主人,这片土地的皇帝,也速该.孛儿只斤。代替他坐在主位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帐篷里烛光透过人们身上的首饰散落下奢靡温软的光,只有男孩穿着素净的羊皮袍,而他的身后就是九斿白纛。
“看看我们的帖木儿,我们只是出去打了几天猎,回来再看见他,已经壮的像是一头公牛了。”
穿着铠甲的男人撇手示意那些舞女和乐师退下,笑着向男孩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个男孩十二岁的身上已经开始逐渐展现出一些属于男人的气势了。可他似乎总是愿意沉默,明明还是个脸上留着稚气的孩子,举动却找不出一丝幼稚。
“感谢长生天的馈赠,今天我们的草原有了两个太阳,一个在正午,一个在早晨。”
“苏赫巴鲁,帖木儿可不是牛羊,孛儿只斤只有狮子。”
这个男人的右眼闪烁着浑浊的灰光,那是只坏眼。他是孛儿只斤的巴图,统领着草原最精锐的重骑虎豹骑,和那位完颜的苏赫巴鲁一样,他们的一生都追随着那位皇帝的脚步,他们同样为草原流过自己的鲜血,是孛儿只斤最忠诚的朋友。
“敬草原的太阳,敬他的勇敢,在这样的寒冬里,我们依然能够享用这些珍贵的血肉与美酒,还有这些鲑鱼。”
人们起身,酒杯举向着帖木儿,喝进肚里终于成了那些勇敢的归处。乐师和舞女重新进入帐篷,男人们的酒杯交错了多少次,他们的身体里剩余的拘束终于也在酒精里麻木殆尽。
“敬那些逝去的英魂,愿那些勇敢的血能够流淌在每个草原人的身体里。”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听见了角落里酒醉的男人轻轻的呢喃,那声音像是锤子一样击碎了帐篷里的温软暧昧,他并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不断的喝着酒。
那是真颜的哲布,在突破阳关最后的冲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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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布带着自己三个儿子和部落选择了布防最坚固的正门,那儿的城墙像是山一样高,他们用一座座小山一样的尸体换来了最后的胜利。直到阳关被草原的铁蹄踏平,哲布这才得从人群里得知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部战死在冲锋里,这位勇敢的战士终于有了一个理由变回一个父亲,他拖着尽是鲜血的铠甲独自穿过狂欢的人群,一个一个的从那些冰冷的尸体里寻找自己亲爱的人。
“牛羊不配让那些狮子赴死!”
喝完最后一杯酒,巴尔思就陷入了沉默,可是细心一点就可以发现,直到气氛逐渐回暖,男人,他的身影打翻了那些精美的食物和篝火,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样冲向人群。
当刀出鞘的那一刻,男人身旁十几柄刀剑一齐开合,刀光仅仅闪烁了一次,他的刀就已经被击落在地上,而他的周围也已经被刀剑封锁,不容他再踏出一步,因为那是清清楚楚的死亡警告。整个帐篷都陷入了可怕的死寂,只剩下心跳还清晰可闻。
“真颜的巴尔思,你疯了吗?”
在那次狂欢里,巴图亲眼看见巴尔思穿过人群,蹲在那些尸体旁一遍又一遍的寻找找着自己儿子的尸体,而那以后,那个骄傲勇敢的哲布就消失了,他的躯壳里永远失去了那个炽热的魂灵,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巴图的刀还插在腰间的刀鞘里,他的左手没入皮袍死死的按着刀柄,尽全力平复着心中汹涌的杀意。
即便如此,巴图也并不愿意留给这样的哲布多少理智,因为这是草原,这里的刀锋绝不允许砍向自己的兄弟。决绝开始一点一点在巴图的眼睛里出生,他知道如果他不制止,仇恨的火星会从这里成为火焰,那是会烧尽草原一切的火焰,这是巴图绝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