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坊板床胡同,何姐看著贺嘉年换了衣裳:“穀雨原本就瘦削,身材与你相仿,穿著倒也合適。”
“穀雨是?”贺嘉年整理著衣角。
何姐將他换下的衣裳拾起来,见领口处果然有血跡,心中一沉,端了个木盆进来,將衣裳泡在水中,飞快地將血跡洗去:“穀雨是我的邻居,那孩子是我看著长大的,现在在顺天府衙当差。”
贺嘉年恍然道:“这名字听著熟悉,原来是那位天下第一捕快。”
“別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那孩子是个容易害羞的。”何姐抿嘴笑道:“从小木訥寡言,他爹娘可没少发愁,却没想到竟然有天大的本事,真箇是人不可貌相。”
贺嘉年惭愧地道:“我和他比差远了。”
何姐安慰道:“少爷可不能看轻了自己,穀雨再是出色,但他是衙役,做得再好一辈子也只是个捕快。少爷是读书人,以后是要做官的。”
贺嘉年狠狠点点头:“只要过了这道关,从今往后我老老实实读书,再也不赌了。”
何姐目光一凝,思索片刻忽道:“少爷,你將那宝贝送去了哪里?”
“银鉤赌坊。”贺嘉年表情僵硬,將陷入赌债,被逼无奈盗取乃父的虎符的事情说了,何姐听得色变:“少爷,你恐怕被骗了。”
贺嘉年一愣:“什么?”
何姐道:“老身说的也不一定对,但毕竟比你岁数大,经歷过的事情比你多。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是那徐掌柜与小路串通一气,设局骗你入蛊。”
贺嘉年呆住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一伙的?”
何姐点点头,边思索便道:“你对小路非打即骂,那孩子怕是早已怀恨在心,徐掌柜再许之以好处,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让你生了邪念,甚至连藉口都为你想好了。”
贺嘉年听得又羞又惭,听到后来忽地想起那日他决意调开母亲之时,正是小路出的主意,那时只以为他为自己著想,却原来是早有预谋,生怕他不就范,想到此处气得火冒三丈:“那狗奴才误我!”
何姐见他额头青筋毕现,煞气十足,心中咯噔一声,岔开话题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且在家中躲著,家中没了米,我去街上买些回来。”將衣裳拧乾掛在绳上,回头却见贺嘉年惴惴地看著她。
她安慰道:“莫怕,我很快就回来。”
贺嘉年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忧虑未去。
何姐惦念著贺嘉年,街上匆匆转了一圈,买完米麵便匆匆迴转,胡同口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地向里窥探。
何姐一惊,那人也发现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大姐,这儿可是棋子胡同吗?”
“你走错了。”何姐指了个方向。
那人千恩万谢地去了,何姐盯著他的背影,忽地打了个冷战,匆匆回了家,向贺嘉年道:“家里不能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