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垂直于地面的深黑洞口在刘子玄的面前暴露无遗。
站在陷阱边缘,刘子玄探身向井内看去。方形的井口每边长一米有余,井口边缘的泥土虽有小面积塌陷,但整个陷阱仍算完整。井内四壁上,十多根腐朽的竹刺凌乱的插着,虽然它们都经过火烧碳化,但经历了十多个年头,已然都不再锋利了;井底早已积了深水,四周光线幽暗,刘子玄看不清井底都有些什么,想来,动物的尸骨该是少不了的。看了一小会儿,刘子玄从枪套里拿出一根细绳,在绳头系上一块石头后坠入井中,等到石头沉至井底再拉上来再看时,便知这陷阱深近三米,井底积水也有半米之深。
这位置临近水源,秋冬季节山林少水的情况下,动物到这里饮水时坠井的可能性定然更大。这时,刘子玄才明白了老猎人在这里挖下陷阱的初衷。
猎人挖好一处陷阱后定会在井口设置伪装,多是用几根细直的长树枝交叉排列在井口上方,再用新鲜的藤草严密覆盖。时间一长,四周的植物藤蔓会相互缠绕进而密封井口,纵然起支撑作用的树枝在经年之后腐烂断落,后长的藤条却又能自行拉撑在井口上方,这样一来,就构成了欺骗性更大的天然伪装,到那时,这样陷阱就更加凶险致命了。
从周边找来几根树枝,刘子玄又将井口重新掩藏起来,仍然寄希望于它,希望它能困住那条可恨又可怕的跛狼……多年之前,老猎人本想用这陷阱来杀死一条伏击了猎狗的孤狼,而在当年它并没有奏效。自从老猎人枪击了那条狼之后,这陷阱本已失去了它的使命,可是到了数年之后的今天,老猎人的后代却又要用这陷阱来杀死那条狼的后代了。就这样,从刘子玄重新掩盖了井口的那一刻起,这陷阱便又被寄予了新的使命。
离开陷阱,刘子玄又回过头来细看石头标记。站在石头边用小腿作对照,其高度恰好到他的膝盖处,这样一块耸出地面的石头是极容易被发现的,可是另外两块类似的标记又在哪里呢?
沿着水塘走了大半圈,刘子玄没有找到第二块类似的石头,想着自己父亲该不会在这一处水塘边挖下多个陷阱,于是带着大黑狗离开水塘,继续向南搜索。
身边的林木越走越稀疏,很快,一人一狗就出了林地,到了杂草丛生的平坦地带。又在齐腰深的草丛里前行了一小段路,前方开阔处突然出现了一小片坟场,十来座坟头间矮草丛生,清明刚过不久,坟头前隐约可见一堆堆黑色纸灰,一簇簇血红的鬼花在坟头间开成了片,大白天看见也透着阴森,刘子玄看得头皮一阵发凉。墓地的西南侧,一条隐约可辨的小道蜿蜒的通了过来,可见常有人来祭拜阴魂。看到这片坟场,刘子玄料定这位置已经接近山体边缘,该是离人们聚居的村庄不远了。登上身边一座高丘向南望去,果然看到了三里开外的几处人烟,料想前方已经没有找到陷阱的可能,只好掉头往回走。
沿原路返回到山梁上,刘子玄见日头正当空,便又带着黑子沿山梁向西走来,想要登上西峰山头看看周边地形。西峰山头的四周只是一些矮小灌木,站到视野开阔处,刘子玄远望才将走过的南坡,却被大片高树阻挡了视线,虽能隐约看到那片坟地,却已然找不准那方水塘的确切所在了。
当刘子玄俯视西坡脚下,看到了那片迷宫一样的灌木丛林,想起了那条鱼骨来,不禁又是一阵迷惑,纵然这山里有一处长年不干的水塘,可供鱼类在里面存活繁衍,可是一条鱼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西坡脚下去呢?要知道,那水塘与鱼骨出现的位置,中间正隔着一整座西峰呀!这疑惑只怕一时难以解开,刘子玄只好继续将它埋在心底。今天,至少弄清了这山林中确实有鱼可以存活,至于它究竟是如何翻山越岭去的西坡,只能等到以后再留心了。
提着猎枪站到高处,刘子玄环视着整座山林,那居高临下征服荒蛮的快感又一次充满了他的内心。东北方向的兔子岗上,刘子玄远远望见谷南燕正在菜园中劳作,顿时又有一阵满足感在心头洋溢起来。然而,当他看到了兔子岗,又看到了自己雪天里下夹捕鼬的两处所在,心头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站在这山头上,竟然能把整座牛头坡以北的地面看个清清楚楚!如果跛狼常站在这里望向兔子岗的话,它岂不是能看得见猎人的所有动向?
难怪!难怪一年前去镇子上买山鸡的当天,跛狼会明目张胆的蹿上兔子岗;还有酸枣树下那一道没头没尾的雪印,莫非它当时早已知道猎人潜伏在西坡的掩体下,才有意在他的返回途中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足印?
仔细一想越发蹊跷。那条可恨的狼,只怕它早已在留意兔子岗上的动静了。想到这里,刘子玄即刻在山顶周围的草丛里搜索起来,想要找出能显示跛狼经常到这山头来的痕迹,可是找了半天功夫,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刘子玄后悔得直拍脑门,后悔自己没有在冬天雪后到这山头来看个究竟。
(待续)
(因前几天事务繁杂,未能及时更新,请名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