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菁菁在这山上行医有些日子了,但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说好听点呢,她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医者,说不好听点呢,就是个粗识草药,懂点医术的采药人罢了。她住在山上,距离山下的村落有段距离,好在山路不算难走,村人和她都不介意来回跑那么一两趟。
她下山一般只会为了两件事,一是把晒好的草药拿出去卖,二是山下有突然生病的病人叫她去看,但多数情况下,她这卖的最好的却是伤药,村里这么多人,来来回回上山下山,哪里会一个跟头也不摔?
想当初,她还在自己的小草庐中弄了一个小小的房间留给病人呢,可似乎真的没人躺进来。
今天她一如既往地采了一筐的草药准备拿回去晾晒,却看见自家的草庐门外站着一个抱臂倚树的公子,公子一身的血,左手还握着一只匕首,眯着眼,好像是在休息,有点好看?
可自己也不认识他呀,来找自己干嘛?莫非是山下哪个大婶介绍过来的?她是单身不假,可这个也太吓人了吧……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师菁菁愣神的时候,刚刚的那柄匕首,突然就到了眼前。公子的锋刃不知何时已经抵上了她的脖子:替我救一个人。
她从没见过那么毒的一双眼。他深褐色的瞳孔里不带任何感情,跟他的匕首一样凉。刚刚的惊艳荡然无存,师菁菁打了个寒颤,却梗着脖子道:“公子且慢。”
师菁菁看上去慌的一批,实际上也慌的一批,但她可不认怂:“公子,你要救人也得让我带上我的药箱吧,公子若是执意如此,那咱们也可以先去看看,但要是缺少合适的药材耽误了病情,这小女子可是负不了责的啊。”
公子手上的匕首动了动,但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脖子。师菁菁一看有戏,连忙道:“我跟你说,小女子虽然略通医术,但是也没办法一手提着脑袋一手看病啊,所以你这还是收了吧。”
公子瞧着她故作镇静的模样,寒光再闪,那匕首算是离开了她的脖子。
师菁菁心里一块石头可算着了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断。匕首收起来了,危险没有了,于是她脊背就挺得直了。
公子心里很清楚,他此生没少杀人,手上的刃自然稳得很,只要他不愿,断不可能伤了她。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确实有意思。他见过哭着喊着向他求饶的、见过要拿银子收买的、见过从容不迫,坦然赴死的、见过怒目而视,要化成厉鬼报复他的、见过准备拿家族朝廷之类威胁的、也见过一把把他推开,丝毫不放眼里的。唯独不曾有人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还能死不承认的。
“敢问公子,你要我救谁,情况如何?当然您可以回答也可以不答,但是吧,您要是不答小女子也没办法下药啊……”
她这话一出,公子的神色又冷了三分。她慌忙改口:“对症下药!您看……这一来一回的……”
“伤者女,年二九。剑伤三处,左肩,肋下,右腹。”
二九一十八嘛,她懂得,看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妹妹?知道公子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她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