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说去啊……”
“就是就是,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那人勾起了包括后面蹲着的罗丝丝在内的所有听众的注意力后,才神秘兮兮的说:“我跟你们说,有一回晚上,我一个朋友——就住在这边——起夜,隔着门缝,看见罗于平推着一车东西出门,而且不止一次。”
听众哗然,纷纷追问:“什么东西,他推了一车什么东西?去哪儿了?”
那人摇头:“我怎么知道,我那朋友说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压低声音)那天中午他又看见了,罗于平好像是从外面回来,推着车,车板上空荡荡的。”
“他哪来的车?”
“肯定是生产队的独轮车呗。”
“我就想知道他推着一车东西去哪儿了?”
“瞧他们家穷得叮当响的,谁知道呢。”
“反正有问题。”
议论一阵后,一个女的说:“我想起来件事儿,你们都知道,我跟供销社还有粮站的人都熟,听那儿的人说罗家的这个月去买了几次米了,有时候拿粮票,有时候拿的现钱。”
“哇……渍渍。”
“真是……”
“唉哟喂,简直看不出来啊。”
罗丝丝粗大的神经也意识到有点不妙,但是她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做,等她醒过神,边上八卦的人已经散了。
说话的人中有罗丝丝认识的,平时也叫过叔叔婶婶,这会儿错过机会没抓到现行,罗丝丝也不好闹。
再说,罗丝丝觉得就算抓住现行闹起来罗家也讨不了好,别人才不管谁家嘴碎,他们肯定更关心罗家趁黑运出去了什么东西,那些东西哪里来的。哪怕他们告诉人家时地里种的菜恐怕也很难取信于人。
罗丝丝闷闷不乐的回到席上。
晚上回到家,罗丝丝把自己听到的告诉罗于平。罗于平皱着眉毛,敲击着手里的旱烟杆,什么也没说。
倒是过了两天,罗于贵跑到罗丝丝家里来,拐弯抹角的打听罗于贵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买卖”,被罗于平敷衍过去了。
心里装着事,学校里的日子更加美好不起来了。
快到期末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帮助孤寡老人收割谷子。班长按着名单分配任务,今天去哪儿做什么。明天去哪里做什么。
全班就两个女生,李娇自然和罗丝丝组成一队。男生负责割稻子,女生就提着篮子在后面捡漏。
自从罗丝丝的业务被曝光后,李娇自觉自己成了叛徒,对不起罗丝丝,现在走路都躲着她。上厕所也不一起了,课间休息也不过来讲话了,更别说一起跳绳、丢沙包了。
这回一起干活也是这样,低着头,眼神都不敢和罗丝丝对上。
“哎你真打算不理我了?”罗丝丝胳膊肘碰李娇一下。
李娇抬起头,迅速瞅了罗丝丝一眼,立刻又低下。
罗丝丝有点囧。“至于吗?还是你爸妈不准你和我说话啦?”
李娇抬头激动的反驳:“才不是因为这个。”
罗丝丝明了,那就是李娇的父母确实这么要求过啰。她理解,很正常嘛,当父母的肯定都会对自己家孩子说别和谁家那谁谁一块儿玩,那是坏孩子。“哦,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李娇眼圈红了:“我、我……你不怪我?”
罗丝丝翻白眼:“怪你什么?”
李娇跺脚:“你明知道还问,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害怕,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下子就全说了。”她的表情特别懊恼特别惭愧。
罗丝丝差点笑场。
好不容易憋住笑,罗丝丝说:“行了,我原谅你了。”
宽恕来得太容易,李娇有点懵。按照她的想象,罗丝丝应该说:“都怪你,再也不和你说话了。”才对,怎么这就原谅她了呢?她都做好一辈子怀抱对罗丝丝的罪恶感的过日子了,怎么就被原谅了呢?
罗丝丝自觉已经哄好了小姑娘,走到田埂边,把篮子里装满的稻穗倒进簸箩,提起空篮子继续拾稻穗。
现在班上的男生都和薛阳一样把她当空气,要是连李娇也继续不合她说话,那她也太无聊了。一天要和这群小孩待一块儿那么长时间,会憋出病来的。
班主任付老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认为罗丝丝已经认识到她的错误了,虽然表面上还是对她不假辞色,但实际心里已经软化了。
这天解散后,特意把罗丝丝留下来给她进行心理辅导。灌了罗丝丝一耳朵的“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千万不能再犯”。
似乎这件事随着时间的前行渐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