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白不觉有他，答道：“好，我都听你的。”

沈南玉被他喉头间的温驯惊到，一抬眉扫了陈元白一眼，他连忙改口：“本王允了。”

沈南玉回屋时，夜已深了。

唯有费度仍在院子里的树下独醮独饮。

沈南玉缓步走过去，只觉得这月色竟衬得满头白发的费度似欲乘风归去的仙人。

“怎么，哄好那小皇子了？”

费度出声，仍是那般荒腔走板，沈南玉的心略微放下来。

近来费度这几日身子似乎亏空得更厉害了，无论吃多少东西，那脸上的皮都跟被汲干了水的田地似的，瘦得只剩下了一张皮。

“身上的毒没解干净还敢胡喝？真是不要命了……”

沈南玉坐下来，抽走费度手里的酒壶，摇了摇，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她一把掷开，不叫费度能伸手勾到。

“有喝酒的功夫，都不知道给自己解解毒？“

费度撩起耷拉的眼皮：“医者不能自医的，你自己呢？伤都好了没有？”

“我年纪小，恢复得快，早不妨事了。”

沈南玉伸出手去，费度却像油鱼一般滑走了，还嗤笑道：“你那一身半吊子岐黄之术都是我教的，你还能号得准我的脉？”

沈南玉说道：“号个脉都不行，我的水平就这么不让您信任？”

费度指了指她：“当然不信任，你这丫头，你能教陈元白自重身份，怎么对我说话还这般没大没小的，像个老妈子一样数落我？”

沈南玉拈起兰花指，歪着脖子娇俏地喊了一声：“爷爷，您该吃药了~~”

费度一激灵，随手拈起根树枝作势要丢过去:“哎哟，你个小混蛋，你是故意恶心我是吧？”

沈南玉纹丝未动，费度叹了一口气：“好呀，被你吃得死死的了，知道我舍不得打是吧？”

沈南玉嘿嘿一笑：“明日要让毛安过来说说这杞州豪绅的情况，精神好的话，过来一起听听吧。”

费度半闭着眼睛：“你打定主意要在杞州耗下去了？”

沈南玉眼神一黯：“没错，以前没有看明白，现在才知道，不是同一个擂台，拳头打得再厉害，也始终不能让对手倒下，我要让陈元琮彻底失去皇族的庇护。”

“你打算怎么做？”

沈南玉双手微捏成拳：“先将杞州财权拿到手，再向昭帝送一份大礼.”

……

隔日，毛安果然将这杞州城里的几个大豪绅的详细情况呈了上来。

沈南玉细细看去，心里琢渐有了计较。

这娄敬蔡迟二人竟与宫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南玉在短暂的沉默后，在娄敬的名字上点了点。

按杞王吩咐，毛安向杞州当地的大大小小的豪绅都发了帖子，请他们三日后来杞王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