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沁抹汗,这大冷天的,一个个不好好在家里烤火,非要八卦她!
“中尉这话我就不懂了,失巢之鹰,正好展翅,怎就成了池塘里的野鸭子了?如今长安的亲贵们,是不是都闲得慌,连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的八卦都啃得香?”
“经传上记着的,可没您手里握着的钱多!”
“无稽之谈!我阿耶向来廉洁,是谁满嘴喷粪如此污蔑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西门君遂冷笑一声,“如今想要掩瞒了?早干什么去了?这消息,可正是你无比信任的崔氏流传出来!”
刘沁淡淡瞥了他一眼,懵懵懂懂:“你说的什么?崔氏说什么了?我初到长安,还请中尉多多指教。”
西门重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但刘沁表现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像足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可是,能够伏击杨复恭百余里的人,会是个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人?
此人,演技纯熟。
“小娘子见过舒太妃吧?”
刘沁点头:“当年有幸与卢娘子一起拜会过,淑太妃和蔼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和蔼?亲切?”
西门嗤笑。意识到自己情绪跑题,他敛了冷笑,继续与刘沁周旋:“小娘子难道连在下也不信了吗?说话遮遮掩掩,可不痛快。”
神色微沉,语气含怒,话说得不善。
刘沁暗自讶异,不知西门重遂又是怎么了。借着喝茶,默默打量四周。
茶馆二楼里,不知何时,除了他俩,已经没人了。虽说大冬天,客流不大,但还是有三五闲人在角落里把盏言欢。
因为心情不好,她不惧寒风,微开了临街的窗。此时瞥向街面,竟没有一个行人!
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重周,若是我阿耶,知道有一天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他该做何想?”
西门重遂顿愕,眸光闪烁,内心崩乱不知所措。
刘沁乘此,伸手一推窗户,跃身而下。周围的神策军蜂拥扑将过来时,她折身穿进茶馆,奔向后院,策马从侧门强行突围。
此时城门已经落锁,想要出城,是不可能的。身后神策军噪声大动,踏踏的马蹄声急逼耳廓。
刘沁张皇四顾,皇城根下,竟无可逃之处。
一如,四年前,她家在长安形势。
不,怎么能够!四年前,阿耶和大兄以巨大的代价换得她苟存,四年后,她怎么能够没出息得再次陷入同样的绝境!
刘沁策马,朝外城奔去。只是,马儿跑着,跑着,不知何时,马背上竟没了人影!包围上来的神策军士面面相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西门重遂很恼火,闹到要动手的,本就很难看。如今,还失手了!不用明天,只怕现在,他就已成了长安城的笑话!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门阀们,这一次,又不知要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来鄙夷他,咒骂他!
他扫视四周一圈,回忆着刘沁一路奔骑的路线。这一路,都是坦途,只有前面不远处,一个转角。可那附近,是韦相韦昭度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