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连着打了七天的鱼,换了一块低档的绸缎料子,给姐妹俩各做了一身袄裙,原身还比姐姐多了个肚兜和手帕。
可见秦爹有多宠女儿,虽然平常时候闷不吭声,却有着一颗拳拳爱女之心。
秦凌岚见小妹坚持,知道劝不动,便也不再劝,眼下家里确实挺难的。
简单地吃过晚饭,秦爹就把房子的事儿以及自己的顾虑和姐妹俩提了一嘴,然后就拿过烟袋锅,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按理说他是一家之主,凡事都能拍板决定,哪用得着和两个闺女商量。可他这会儿心里是真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问问女儿们,或许能有点什么启发。
“爹,能不能找族长说说情?”
秦凌岚忙问,心里又急又恼,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离开了杏花坞,离开了宗族的庇护,他们父女三人无依无靠,要如何过活?
“……难!”
秦爹抽了一口烟,连着烟雾一起吐出了一个字。
族长和大族老可是隔房的堂兄弟,关系比和他这个出了五服的远支族人可近多了,只论亲疏远近,族长就大不可能为他们家主持公道。
他家这一支,子嗣一直不丰,大多单传,延续到他这一代只剩他一个,有事的时候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不然族老也不会那么无所顾忌。
千羽搞明白前因后果后,顿时喜上心头,大大的杏眼一眨一眨,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熠熠光芒。
在她看来,这是好事儿,反正她都要带着这父女俩跑路了,这房子院子也带不走,留下也是白白便宜别人,还不如顺势为之,换些看得见的实惠。
“爹,还是搬吧!”千羽出声道。
看到秦爹和秦凌岚都诧异地看着她,她继续往下说:“原因有三,一则我们父女三人势单力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二则镜湖这几年的鱼越来越难打,靠打鱼过活只会越来越艰难,最好是另谋生路。三则……嗯……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们不走不行,女儿不想死,更不愿爹和姐姐被女儿所累。”
本来千羽还想缓一缓,徐徐图之,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就赶到这儿,为了堵死秦爹的后路,她决定坦白,赌一次,就赌秦爹的爱女之心,赌他是否愿意为了女儿的小命而放弃这里的一切。
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她再想别的法子就是。
在秦爹和秦凌岚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千羽咬了咬牙,缓慢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怀了身孕,是四爷的。”
话音刚落,秦爹像压缩的弹簧一样蹭地弹了起来,铜制的烟袋锅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你怀了身孕?还是那个四爷的,你们什么时候……你、你这个……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不知死活的孽障,我打死你算了,免得你活着丢人现眼,害人害己。”
秦爹眼眶都红了,身体像得了羊癫疯似的抖的厉害,他是又气又恨又心疼,扬手就要去打千羽,却被秦凌岚死死拽住了胳膊。
“爹,爹您消消气,小妹她还小,一时想差做错了事儿,再说,这也不能全怪她,定是四爷花言巧语哄骗了小妹,小妹心思单纯,哪里是他的对手?爹您别气,您现在就是打死她也没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才是!”
秦凌岚极度震惊过后,就是极度自责与愤怒。惨白着一张脸,牙齿被她咬的咯咯作响,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若说之前她对四爷的好感度为正六十的话,这会儿就直接降到了负值,且还有一个劲儿下降的趋势。
她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以为小妹顶多是和她一样,对四爷产生了一些暧昧情愫,女儿家的小心思,等四爷离开后,自然就会慢慢淡去。
却没想到四爷竟能恩将仇报,还对小妹做了那等禽兽事儿,难道他不知无媒苟合会给一个姑娘家带去怎样的灾难?
怪她,都怪她,她不该怕自己迷足深陷,就时常刻意回避,放任小妹和他单独相处。
自家小妹什么性子没人比她更清楚,天真又迷糊,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她哪里会懂得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一定是四爷引诱了她。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救他,见他在洪水中飘浮,她应该直接用船桨戳死他才对。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妹妹除了嫁给他还能怎么办?我听他说过要去扬州一带办事儿,明日一早我就去扬州寻他,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上门来提亲。”
秦爹瘫坐在椅子里,肩膀都垮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悲伤绝望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不安,他都不敢想,若是这事儿被族长和族里人得知,他们一家将会面临怎样的狂风骤雨……!
秦凌岚坐在秦爹身边掉眼泪,一样的六神无主,心慌的厉害。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千羽见那俩人陷入了各自编织的悲愤恐惧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只好无奈地出声打破。
“爹,四爷是满人,我们是汉人,满汉不通婚,他不可能娶我的。再说看他那岁数,想必也早已成亲生子,我即便是跟了他,顶多也就是做个通房丫头。我虽是农女,还是贱籍,可也不愿给人做妾,连小命都攥在别人手里。”
这会儿的千羽也顾不上这俩人会不会怀疑他们的女儿/妹妹为什么一下子会懂得这么多,随便他们去脑补吧,她只想快点劝服这父女俩,早日跟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天知道那该死的蝴蝶效应会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万一四爷提前来回来找她,得知她怀了身孕,执意要带她走怎么办?那她是出手干掉他呢还是……干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