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湛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冷风灌了一嘴，应景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捂住嘴偷眼看沈慕。

视线正对上了沈慕玩味的目光，“冷了？”

乔湛真想跳起来拍拍地上的桌子，大声地呵斥他：废话。都打喷嚏了能不冷？

话到嘴边变成了，“回主子，不冷。”

沈慕似乎看出来死士眼中那一瞬间瞬息万变挣扎着的心理活动，回身似笑非笑地关上窗户，“穿厚点，带你出去逛逛。”

乔湛被沈慕包的像个包子一样出了门，被芳菲苑前厅的宠妾们围观着取笑。

“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冷啊？”身穿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面容娇俏的女子掩着嘴轻笑。

“绿鄂，你看他的屁股好翘啊……哈哈哈”身边的女子掖着身上的金边琵琶襟外袄附和着身边的人。

“是呢，”穿着软银轻罗百合裙的丰腴女子凑过来，朝着乔湛毫不害羞地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比我悦榕还翘~”

一个穿着百褶如意月裙的女孩平日里似乎颇得沈慕宠爱，追上了沈慕主仆二人，细细地打量着乔湛的侧脸，“你是生病了么，怎么脸色如此不好？”

乔湛低头看了女子一眼，被她眼尾一颗小小的红色朱砂痣吸引，是她？

沈江尘这么多年一直热衷于捡无家可归的孩子带回府中，男孩送到死士营，女孩就比较幸运，养在府中，愿意当沈慕侍妾的，就送进芳菲苑，不愿意的就去前院做侍女。几乎没有女孩子不愿意跟沈慕在一起，所以几乎被沈江尘捡来的女孩，都在这芳菲苑里长大。

这个叫沈恩彩的女孩子在乔湛的印象里颇为深刻。

那时候他刚被下放进死士营不久，还不到七岁，凤大人为了让他们变得足够冷血，每天的训练就是让这些孩子用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小鸡小鸭小猫小狗的身体。小乔湛因为不服从，每次都被惩罚，要么被鞭打，要么就是罚跪一整天。不仅不伤害那些动物，他还偷偷捡回那些侥幸没有死掉的小动物养在后山的小山洞里，没有被罚的时候，就偷偷带着膳堂的包子去喂养。

直到有一天，他拿着包子去喂小狗的时候，在山洞旁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小女孩。小乔湛以为她是来伤害他的动物们的，上前哭着将小女孩推倒。

小女孩挣脱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饴糖递给了小乔湛，笑着说，“这是沈哥哥给我的，很甜，给你吃。”

小乔湛将嘴填的满满地，口水都被糖挤了出来，大着舌头问她，“你是小主子的好朋友么？”

“嗯，我叫沈恩彩，”小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脯，“是沈哥哥的新妹妹。”

“那你是不是有很大的权力啊？”小乔湛恭维地笑起来。

“嗯……也不是很大啦，”小恩彩笑嘻嘻地挠挠头，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一起，“只有……这么一点点权力。”

“那你可不可以把胖乔它们带回去养？”小乔湛指着洞里探出头的一只黑白花色的胖猫急切地问道。

“嗯！可以。”沈恩彩笃定地点点头，眼尾红色的小痣颜色温暖热烈。

……

十三年了。

那颗糖真的很甜。

“我没生病，”乔湛声音清冷，面容却异常的和缓，“只是有些冷。”

沈慕难以置信地看着跟别人开口说话的死士，又看着沈恩彩，“恩彩，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很眼熟，”沈恩彩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着乔湛的脸，“沈哥哥，他是谁？”

“如你所见，一个男宠而已。”沈慕看着脸色微红的乔湛，一口气堵在胸口，恶毒的语言脱口而出。

周围吵闹的宠妾们看到这个场景，纷纷四散开来，谁都不想惹王爷不痛快。

“可是他一点都不像。”恩彩扒开乔湛的衣角，扯过他的手掌低头看着，轻轻地抚摸，“他的手上都是伤痕。”

乔湛慢慢地从那双温暖的手中将自己冰凉的手拽出来，指尖摩擦了一下，似乎贪恋着残留的温度。

沈慕看他这么一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推搡了乔湛一掌，“给我滚回兰园，一出来就他妈到处勾引人。”

乔湛失了内力，禁不住沈慕这大力一推，踉跄着趴在地上，额头碰在花坛上流出血来，咬着牙跪坐在地上，“是，主子。”

看着捂着额头伤口的瘦弱男人蹒跚着走向孤独清冷的小院，沈慕脚尖动了一下，又转身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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