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庐里的头领将佐立刻涌出,领受豪吞王的将令……
九原最南边那座丘陵南坡,在为高草小树遮掩的低洼地,设有低矮的绿色营帐,不留神看,到了近处都不大看得见。
伏军大将古国力席地坐着,凝然不动,双手扶着插入土石的宝剑。帐外的马蹄声响起,他顿时站起。
马蹄声停下,一个浑身披挂的裨将跌撞进来:“大帅,夤夜派出的哨骑至今尚未转回来!”
古国力睁眼说:“你的意思是……”
“设伏贵在以奇取胜,若给木肌理发现了,势必功亏一篑。所以依末将看,不如立刻发起攻击杀光豪吞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其他将佐摩拳擦掌,全部赞同。
“本帅也巴不得如此,但大司马大将军有令在先:等候旨令,擅自出击杀无赦。”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帅,战机转瞬即逝哪!”
“好了申肖,”古国力皱眉蹙额说,“给我退出!”
申肖浩叹一声,起身即出。其余人深以为可惜,但不便多说什么。
古国力叹息后自言自语:“漫长的一夜,不知京城陛下爷此时此刻是死是活!”说罢,脑袋支着插地的宝剑昏睡过去。
帐外又响起马蹄声,更为急切。
帐门敞着,众目睽睽之下,天使骑一匹骏马,带另一匹骏马赶到。跨下的骏马摔倒了,天使跌倒在地翻了几个打地滚,头破血流爬进来,趔趄进入来。
古国力跳起来扶住天使:“末将古国力,天使请说!”
头破血流的天使却昏头晕脑推开他,奋力要上跟着他进来的另一匹骏马,但怎么都上不了。
古国力牢牢抱紧他,说:“到了,本帅正是古国力!”
天使将信将疑,看其他人,帐内将佐围着他,说他眼前之人确为古国力无疑。
“有旨!合符!”天使叫着,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半的虎符,与古国力迅捷拿出的另一半虎符合符。事毕,跑了八百里的天使口吐鲜血。
古国力拽住他:“天子尚在否?!”
“行前还在,大司马大将军怀疑挨不过今夜。”
古国力一撒手,天使倒下了死去。古国力大叫:“作速出击!”众将佐尽皆奔出营帐。
伏兵前行过程中,古国力登上山顶,一览无余眺望豪吞人驻地。劣势再明显不过了:四周给不高的山体包围,很难逃脱二十万官军的致命总攻。
古国力大喜过望,刚要对下头蚂蚁一般的军队发出旗号,眼神好一些的申肖轻声叫了一声:“怎么回事?!”古国力赶紧看他一眼。
“大帅,怪了,豪吞人似在遥祭天子,全伙人马都挂着重孝!”
古国力大为震惊,定睛望去,却因山谷雾气迷蒙,白得像老年人所患的白内障,看不大清楚。
“果真看清楚了申肖?!”
“确然如此!”
恰好一片白云掠过,把光线投在山谷里。如此,看清楚了:山坳一片雪白,既有白雪的因素,更是麻衣之白造成的。
古国力相当困惑:“身为伏兵大帅,我都不知皇帝生死存亡陛下,豪吞人远在此地,噩耗又是从何得知的?!”麾下将佐也都大惑不解,纷纷摇头。
“怎么办,大帅?”
“进攻吧,大帅!”
“豪吞人在为大行皇帝治丧,此时杀过去,犯下灭族之罪了也!”
“反倒是一举歼灭之天赐良机!”
“按律令,惊扰天下臣民祭拜大行皇帝者,本人砍头,九族并戮。”古国力说。
“娘的,天赐良机摆在眼前,却只能投鼠忌器,这也太不巧了吧!”又是申肖,痛苦不堪说。
“作为主帅,本人要为各位的身家性命着想,决不能在陛下存亡不明的情形下贸然进击正在哭拜陛下的豪吞人。暂且原地待命,等待天子驾崩的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