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阑裳怀里的小翎鸟悄悄探出头来，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对着蛛邪，眨巴眨巴眼睛。

蛛邪有些意外，之前还护在李锦玉面前的它，此时竟然一脸天真地朝着睁着眼睛。

它不是最讨厌长得丑陋的人？蛛邪抬手忍不住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啾咪！”小翎鸟一下将脑袋缩了回去，蛛邪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那双手，疤痕凸起，交织错乱。他慌忙用袖子遮挡严实。

夜很深了，阑裳却没有离开的意味。蛛邪瞧着身后逼仄的空间和只能容一人的小床。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睡吧？”蛛邪问道。

阑裳咳嗽一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蛛邪又看了一眼又硬又小的床板，说道:“你确定？”

“若是你在下我在上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阑裳说道。

听完之后，蛛邪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极速加快，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连忙将阑裳推出去，快速锁上门。他再也站不稳，跌坐在门上，拼命地按住自己的心脏。免得它一不小心跳出来。

他疯了一般地从地上爬过去，拿起桌子上的一面镜子，一把将自己的面纱扯下，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里面的那张脸那双眼，明明和李锦玉一点都不相似。眼神吗？他仔细看着自己的眼睛，猥琐狡诘，怎么会一样呢？

一个不稳，镜子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映照着无数个丑陋的面孔。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想，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给他这样一副丑陋的容颜，纵然再次相见，他也无法认他。不是他不认他，而是他没有勇气。

阑裳，如果，你知道了眼前这个丑陋的妖，竟然是李锦玉，你会不会失望呢？

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才会宁愿撒谎被你杀死，也不要让你看见我如此不堪的模样吧。可我，像你说得，也有贪念，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守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也眷恋，怀里的那一丝温暖，也舍不下，对你的留恋罢。

阑裳倚在门外，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将门推开。

直到哭声越来越小，他才转身离开了。小翎鸟也安静地听着，似乎若有所思。

崇明殿中，那个白色身影直直地立在那里，脸色阴沉极了。

另一个人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人似乎生了很大的气，走过来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痛倒是不痛，因为他感受不到。可他只能咬着牙，不敢反抗。

“贱人，你也喜欢他？”白色身影愤愤地问道。

那人沉默不语，他无比的温柔又体贴专一，对他无限的宠溺，还为了他受了伤。这样的人，难免不会对他动心。

他继续说道:“无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脱了你这层皮，你以为，他还会认得你吗？”

叫做无面的人双手攥得更紧了，对于他的这层皮，他是又爱又恨。有时候爱它，因为若是不是因为它，他也不会认识他。恨它，则是因为他得到的爱只是因为它。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感觉很迷茫，继而变得极端。

“我错了，求公子饶了我吧。”无面最终还是做了妥协，他还离不开他，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他了。

“错了？”白色身影念动咒诀，无面立刻痛苦地挣扎起来，“说，你错在哪里了？”

“错，错在，不该，勾引主子。”无面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说道。

白色身影觉得解了几分气，停了下来，说道:“从第一天我就警告过你，不许与他同床。若是以后再犯，我一定立刻杀了你。”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他连连乞求，卑微地说道。

“你不过是个没有心的纸人罢了，别生出那些不属于你的心思。”

说完以后就扔下他独自走了，无面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突然邪邪地笑了。没有心又如何？纸人又如何？碧天涯音，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也不过是个比我还可怜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