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后，天香再回忆起那个夜晚，却发现脑中空空。无论是与五大护法的恶斗，还是眼见着刘倩倒在冯绍民的怀内，她都完全想不起来。她只记得，那夜无月，天黑得骇人，那股不知名的寒意从她卧倒的地方上来，让她冻得打摆。

一、

公主府守卫森严，天香是不信的。所以当那一队禁卫齐齐整整地跪倒在地，为首者口内呼着‘小人来迟’时，天香仍是伏在地上。她先前受了金亢龙和木青霞联手一击，虽不致命，但也将她五脏六腑打得生疼。天香自小锦衣玉食，虽说化名闻臭行走民间，但一来她武功不弱，二来她出手阔绰。更重要的是，她一出宫，便认准了一剑飘红那个有趣的杀手，全心全意一路跟随，根本没空去管其余人的闲事。等后来她与一剑飘红相熟，就更没可能遇上致命的危险了。再以后，又有冯绍民张绍民相伴在侧，除了阴阳断魂散这个暗招，她天香公主还真没有受过什么大罪。这般想着，天香心中愈发气愤。好好的公主府，还真是谁都可以进来。上一次李兆廷醉酒闯来，胡言乱语了一通。今天更好，五大护法不请自来，若不是她与驸马联手抵抗了一会。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要跟谁请罪。

至于刘倩，天香自然是没有功夫去细究她为何突然出现，她只是看驸马将刘倩抱在怀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倒不是她正人君子不去偷听，只是她被先前那一击震的发晕，眼下整个人耳内似锣鼓击鸣，什么都听不到。

可恶的欲仙帮，天香这般想着，等姑奶奶养好伤，一定把你们一个个揪出来，好好出一口恶气。她瘪了瘪嘴，视线又往冯绍民那边瞥了瞥。看他一直抱着刘倩，天香心里还是有些吃味。只是刘倩现下生死未卜，自己总不能在这种时候，为了这种事情吃醋。强自安慰了两句，天香深吸口气打算起来。但没料想，小小的一个撑地动作竟牵动了身上的掌伤。肺腑中一股撕裂痛感忽的袭来，让天香不自觉啊呀了一声。

冯素贞这才如梦初醒。她浑身一震，便想起自己现下处境来。只是天香一直一言不发，她便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冯素贞看向天香，见她仍是伏在地上，实在不像天香公主该有的模样，不由地心下焦急。便小心地将刘倩放在地上，紧走两步去扶天香。“公主，你没事吧？”

天香借着冯素贞的力道起来，但仍是软软地靠在她身上。冯素贞心下惶恐，不自觉想要拉开彼此距离。终究只是提了提肩，让天香靠得更舒服些。

‘也罢，恐怕过了今夜，也不必再这般遮掩身份了。’冯素贞不知适才她与刘倩的对话天香听到了多少，她只是屏住了呼吸，等着天香的责难。

“我没事。”天香努力扯了个笑出来。现下冯绍民一臂搂着自己，任由自己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好像是成婚三年来，两人第一次这般亲密。‘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的吧。’天香腹诽，‘只是可惜了那个猪头。’

冯素贞却是不放心。她小心扶着天香，并低头看她，“等会我给你看看。都是我处事不周，连累了你，更害了刘倩。公主放心，待明日，绍民去与李兄张兄商议，定将欲仙余孽尽数除去。”

天香看他薄唇紧抿，一双秀眉紧锁成结，原本便较别人白些的脸更是惨白，不由地便心疼了起来。待她回神，自己的指尖已然点上他的眉心，想要将那个死结揉开。冯绍民下意识绷紧了身形。天香假装未觉，她现下身子空乏，这人自然是不敢挣扎，任由地自己从眉心抚到侧颊，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公主，回房让绍民给你把脉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