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跟我走，我们换一家医院治好你的——”

“治好我的病吗？”云黛接过他的话，头埋得更低，似哭似笑：“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吗？”

“你……”陈晔犹豫片刻，问：“你不愿意想起来？”

“有些事一生一次都足以称得上耻辱。”云黛淡淡睇着远处的天光，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我喜欢过的人巴不得我忘记他，你要我舔着多大脸去纠缠不休？”

陈晔从兜里掏出一只烟，想起这里是医院，又放了回去：“他不见得是这么希望的。”

云黛回头，脸色懵懂，“什么？”

陈晔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我不想告诉你。”

他说着说着，开始苦笑：“你还是把头转过去吧，你这样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我会忍不住说出来的。”

云黛皱了下眉，想问，却觉得疲倦，到底还是转过了头。

空气中有沉默尴尬的气氛肆意横流。

“有时候男人深思熟虑过的决定，不如不假思索时做出来的有分量。”良久，陈晔开口：“告诉你你喜欢的是金轩，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而他不假思索说出来的却是——”

你记住，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陈晔，也不是金轩。

云黛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白，正思考着，又听陈晔话锋一转：“他为什么说他见过你哥哥？”

云黛回答：“他和我哥哥曾经在一起工作。”

陈晔抬起眼帘，古怪地盯着她：“他告诉你的？”

云黛笑笑：“我连我爸妈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这些事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怪不得。”

云黛挑眉：“怪不得什么？”

陈晔低笑：“你怎么可能对你哥哥有印象呢。”

“我为什么……不能对我哥哥有印象？”

“因为你没有哥哥，云黛。”陈晔将手搭在她的被子上，一字一字道。

“我没有哥哥？”云黛心里一惊，看向陈晔。

这人为什么说她没有哥哥？

她有没有哥哥，一个外姓人会比每天跟在她身边的保镖凌霄更清楚吗？

云黛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疑惑，望着陈晔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晦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抓紧了被褥：“你，你能不能再说得直白一点？”

陈晔叹了口气：“我说得还不够直白吗？云黛，你没有哥哥，你是家里的独生女。凌霄不可能见过你哥哥，他是骗你的。”

“他为什么要骗我这件事？”云黛不懂。

陈晔露出一个哂笑：“谁知道呢，”

他低低的嗓音里蓄着几分若有所思：“但是像他那样骄傲的人，要死皮赖脸地留在你身边，总是需要个借口的。”

云黛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他为了留在我身边所以编造了他和我哥哥是朋友的事？不可能啊。那我师兄没必要和他一起骗我吧？”

陈晔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你师兄，金轩？”

云黛点头。

“他也告诉你说你有个……哥哥？”

云黛眯着眼睛仔细思索了一番：“他没亲口说过，但是凌霄这样说的时候他没打断也没反驳，我就以为……”

陈晔冷笑：“他怕是也没安好心。”

云黛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艘在茫茫大海中飘荡的船，周围全是风浪，一眼望不到尽头，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能到，甚至不知道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她是否还能生还。

她睁眼以来两个最关心她的人好像都在骗她——这感觉，无疑是在颠倒她的全世界。

又或是，陈晔说的才是假的。她毫无头绪，不敢轻易相信其中任何一方。

只是浑身发冷，不禁抱紧了被子，以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陈晔见她这样，忙起身关上了窗，又把被她挣扎中扔在病床上的他的外套重新给她套上：“好了，不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