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像金轩这种常年在谈判桌间行走的商人，说话锋利时嘴巴就宛如一把刀子。

她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她足够伶牙俐齿，而是曾经的他，给了她足够多的纵容。

金轩就这么伸手慢条斯理地把扣子全部系好，拉开门时，羽灵随意抬眼一瞥，发现门外钟离洛还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处，有些狼狈。

看到金轩时，表情立马变得欣喜：“金轩！”

她还以为、还以为他们两个要……

不过看他们两个衣冠罄然严整，一丝不苟，倒也不像是做了什么的样子。

看到钟离洛脸上的欣喜，羽灵顿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她从床上起身，几步走到门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金轩沉默地听着身后的房门声，而后视线流连到钟离洛身上：“还不走？”

钟离洛笑了：“不等你出来我睡不着觉。”

“有事？”

“没事，就是怕你和她睡。”钟离洛坦然回答，半点不扭捏：“女人有时候占有欲比男人还强，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去睡其他女人的。刚才你们要是准备发生什么的话，我就冲进去了。”

她的直白让金轩沉默了几秒，他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她的话，而是羽灵。

女人的占有欲，呵。

她对他有什么占有欲，她恐怕是巴不得他现在就出去随便找个女人睡了，从此和她一别两宽，天各一方。

这种念头让他心情差到了极点，微微一阖眸的功夫，钟离洛就已经走到了他眼皮底下，伸手隔着衬衫去碰他的肌肉了：“所以我刚才和你说的……啊！”

话没说完，白皙的皓腕就被金轩好不容情地扣住，他眯着眸子，声音里抖落着霜雪：“钟离小姐，你家人没教过你什么叫自重？”

“我家人没教过我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要自重！”钟离洛疼得五官都扭曲了，不停倒吸着凉气：“用你们的话讲，这叫矫情！”

金轩实在没心思和她纠缠，挥开她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钟离洛被他甩到了墙边，堪堪站稳，揉着自己险些被掰断的手腕，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

第二天，雨势仍然没有消停的迹象。

羽灵起了个大早，阴沉沉的天色根本看不出来早晚。她忧心的却是河堤的事情。

杰弗森和阿格拉传来消息说，爸爸要从西港口调度救生船接她回去，她当时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对面钟离洛不停地缠着金轩说话，嗡嗡的听得她头疼不已，差点就直接点头答应离开了。

可是不行。她得沉住气。

“你的牙没有德国的餐刀硬。”金轩低低开口，话音传到的同时，手也够了过来，把羽灵咬在唇齿间的餐刀抽出：“别咬了。”

饭桌上的气氛蓦然变得尴尬。钟离洛喋喋不休的话也停在了那一秒。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金轩没打断她说话，可听得很是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深不可测，难知深浅，始终定格在有那个女人的方向。

昨晚，明明感觉他们像是吵架了，这一下闹得钟离洛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药带了吗？”他抬眸去看杰弗森和阿格拉。

二人同时一怔：“这……”

“你家小姐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咬餐具。”金轩放下被她咬过的餐刀，换了块他抹好果酱的面包递上去，语调捎带着严厉：“你们这群做下人的是怎么照顾的？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

“……”这哪里明显了？

羽灵注意到钟离洛看她时嫉妒的眼神，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嘲讽的话都到了嘴边，到底是顾全大局咽了下去。

而再一对上金轩的目光，那深沉平静洞若观火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心里那些连自己都不理解含义的小九九，像阳光下的叶片，脉络清晰地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麻木接过金轩递来的面包，他便松了手，也不再进犯。

“妈妈。”金念被北冥越牵着从楼上跑下来。

羽灵眼尖地发现今天小姑娘梳了个麻花辫。

不是她编的，金轩也不会，钟离洛么，就更不可能去碰他们的女儿了。

羽灵古怪地打量了一眼满脸沉静安然的北冥越：“你这一大早的带我女儿去做什么了？”

北冥越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第一次见到念念的时候就很好奇她究竟有个什么样的母亲。”

“怎么？”

“好歹也是个小公主，能把衣服搭配成这样，那得是有个审美多扭曲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