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还是很温和的，像是每次在家里和她说话时，叮嘱她多吃些蔬菜，多喝些牛奶那样，带着深藏不露的宠爱。

但是空气太冷了。

他的每个字穿透空气敲打在她耳膜上时，就已经凉透了。

“因为她跟我抢你，”羽灵露出贝齿，笑得自在潇洒，吐字却带了万分狠劲儿：“所以我巴不得她死在这里。”

脑子里紧绷的弦蓦然断裂，金轩伸手擒住羽灵细腻光洁的下巴，勾唇凉薄地笑：“所以，也是你让人监视她，绑架她，甚至——强*奸她的？”

这个问题，羽灵没有马上回答。

不远处奎紧紧盯着她的嘴唇，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枪。

江少说过，如果她恢复了意识，就要让金轩把命留在这里。

金轩的手劲越来越大，耐心越来越少，羽灵疼得皱眉，挥手甩开他：“你弄疼我了，你放手！”

他果然松了些力道，却没有马上放开她：“回答我的问题。”

“对，是我。”羽灵看着他的眼睛：“都是我做的，够了吗？”

奎拿枪的动作顿了几秒，手却没从皮套上挪开，依然警惕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幕。

“我说过。”金轩沉着眸，把她清秀美丽的五官拓进他深邃的瞳孔，语气晦暗不明：“别想在我面前撒谎，除非你给我一个动脑子想出来的理由，否则凭你现在的态度，想让我相信，还差得远。”

“你想要什么理由？”羽灵笑了，眼底深处却漾开不一样的色泽，很薄很浅，隐隐发亮：“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她无所谓甚至有些开心的表情在金轩心底激起一大片戾气。

他不懂她在开心什么。

怒极反笑，金轩沉冷的声音掷在她的脸上：“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让人把她绑架过来的，又是怎么避过我的眼睛对他们发号施令的？还有，你明明和娘家人来往不甚密切，就连五年前被判死刑的时候都没想过要让你父母来帮你洗脱冤屈，居然会为了一个楚清歌去麻烦你最讨厌的人，告诉我，为什么，嗯？”

羽灵哑口无言。余光瞥见了奎阴沉的脸，她的心顿时慌了。

细白的手指紧攥，呼吸沉沉往下落：“我……”

他的手掌握住她的皓腕，目光逼仄：“说！”

羽灵避开他的目光，两种极端反向的情绪撞击在一起，七零八落的，难以言说。

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喃：“金轩，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监控室里，江凌看到这一幕，眸光稍稍拉暗了些，吐着烟圈低笑：“事情果然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

“她这是恢复意识了？”慕辰问。

江凌看了眼一旁的白衣人，那人也端详着屏幕上的羽灵，皱眉道：“画面太模糊了，江少，我看不清她的眼睛，判断可能会失误。”

江凌想了两秒，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那就动手吧。”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

慕辰微讶：“你不再等等看了？”

“夜长梦多。”江凌靠在椅背上，屈指揉着眉心，看似从容闲适，语气里的阴沉却在往外溢：“金轩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要困住他，这一次就差点把我所有的底牌都搭进去。下一次再加上蓝家和方家，形势只会对我们更不利。敌人么，还是能除一个是一个。”

慕辰对他的决定从来没有异议，面无表情问：“那金睿那边？”

他明明和她做了交易，暂时不伤金轩的性命。

江凌低笑：“指望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信守诺言，吃亏也是她活该。”

慕辰听明白了，随手摘下墙壁上的狙击枪，戴上了护目镜：“那我去吧，其他狙击手都安排在外面了，毕竟厉云天也不是好对付的。”

江凌看了他一眼：“小心。”

慕辰弯了下唇：“我知道。”

江凌看着他穿上防弹衣的背影，眼皮莫名跳了跳，有句想叫住他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几个小时后，当他再回想起慕辰离开的影子，想起自己当时的欲言又止，只觉得那犹豫的后果让他咬牙切齿，撕心裂肺，亦是，刻骨铭心。

——小心。

——我知道。

外面战火连天，导致地牢的四壁和顶子也在不停地掉落墙皮。

凤清歌腿上受了伤，原本就站不住，地面还一直晃动，她痛得咬唇：“轩，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金轩也皱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缓缓放开了拽着羽灵的手，黑眸最后看了她一眼，走回楚清歌身边。

刚把楚清歌抱起来，一转身就看到羽灵挡住了二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