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天晚上说昨天有事要做，就是去做这件事？”金念从椅子上跳下来，仰头看着她，言辞锋利：“这件事是你做的？视频是真的，还是被人合成的？”

“是真的。”羽灵淡淡放下pad，亦是与她对视：“怎么？”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金念不可思议：“你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动手？”

羽灵以为她在开玩笑，笑嘻嘻地捏了捏女孩的脸蛋，道：“不共戴天之仇啊，她又抢我女儿又抢我男人，我能饶了她吗？”

“那你就打人？”

“我看她不顺眼，打她很奇怪吗？”

金念的小手紧紧攥着。

羽灵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些许不妥：“你怎么了？”

说着，羽灵伸手要去揽小女孩的肩膀。

金念却猛地甩开她，瞪着她的眼神近乎仇视。

羽灵被这样的目光骇住，心口猛地一震：“念念？”

小女孩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所以你打她还不够，还要上传这样的视频侮辱她？”

羽灵摸不着头脑，在她面前蹲下：“你到底怎么了？”

金念的小拳头越攥越紧，猛地就砸在她胸口上：“你给我出去，我讨厌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

羽灵忙站起身要去追，可是想起什么，脚下一顿，又看向旁边早就开始满脸欲言又止的陈谦。

“她怎么了？”羽灵问。

陈谦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只捡着自己听说过的事情，轻声解释道：“小公主小时候在m国上幼儿园，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羽灵皱眉：“什么事？”

陈谦叹息：“算是……种族歧视吧。”

m国一向是种族歧视最严重的地方。羽灵很清楚这一点。

尤其是小孩子，还没有是非观、善恶观的时候，做的事情往往总是最天真最恶毒的。

心脏被什么揪紧，她忽然有些不敢往下听了。

“她被那些人怎么了？”羽灵沉着眉目问道。

“她被那些白人小孩说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而且因为皮肤的颜色不一样，所以总是有人刻意针对她。那时候她只有一个朋友，是个黑人小孩。但是黑人小孩……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陈谦每说一个字，就能感觉到对面的羽灵眼底腾起一寸冷冰冰的煞气，说到最后，他头皮都发麻了。

羽灵确实生气，又气又心疼：“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金睿不管？”

“副董事长当然管了。”陈谦艰难地吐出前半句：“所以给她转学了。”

后半句话，他说不出口。

羽灵却意会了。

金睿能做的无非就是把她送到更高级的贵族学校里精心呵护。

可，她永远也无法改变金念从小远离父亲、没有母亲的境遇。

羽灵踉跄着退后一步，神经里掀起一大片尖锐的疼痛。

怪不得念念没办法原谅她的缺席。

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小公主转学离开以后，之前的学校里就只剩下那个黑人小孩总被人看作低人一等。”陈谦低低道：“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小公主都收不到关于那个孩子的一点消息，最后还是在网上看到，那个孩子因为被同校的孩子霸凌，还拍了视频传到社交网络上，就、就……”

羽灵的脑子“轰”的一声响。

“所以副董事长才催着金公子赶紧把小公主接回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陈谦越说越觉得难受：“刚回国那段时间，小公主根本谁都不理。”

“后来她是无意间接触了金公子整理的那些花神写的代码，才突然问起来……”

“如果她是个优秀的黑客，是不是就可以删掉网上所有讨人厌、坏的东西了？”

羽灵靠在桌子上，只觉得桌沿不是硌在她的腰间，而是硌在她的心上。

“金公子其实不想教她如何做个黑客。”陈谦望着她，很无奈，也很心疼：“但是我们那时候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孩子的世界本来就是大人无法理解的简单，所以才容易受伤。

羽灵听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件事，伤害最深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金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旁人如何叫都不肯出门。

一个上午，羽灵难受得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了，只恨不得能破门而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中午不到，金轩就接到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他刚迈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的女人手足无措的站起身，眼睛里充满了水光，好像别人一碰就能碎了。

心口蓦地一窒，他却还是沉下脸：“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