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

羽灵心里一触，从他手底下抽走了书，安安静静往楼上走。

在她刚进卧室的刹那，别墅大门被人打开。

金轩单手插兜站在原地，不冷不热地睐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轩。”来的是金睿，和他相似的、犀利冷淡的视线扫过整间客厅，淡淡问：“我听说你今天没去公司，还让助理把文件都送到这里来，出什么事了？”

“总部的办公室用不惯。”金轩同样淡淡回答：“只要董事会布置的任务完成了，我在哪里办公很重要？”

金睿意味深长地睨了眼楼上，又撤回目光：“你当你姑姑我是傻子？这么好糊弄？”

“那也请姑姑别当我是个软柿子。”金轩坦然回望：“任人拿捏。”

“金氏的两个案子尘埃落定、真凶归案了，我还能拿她怎么样？”金睿冷笑：“用得着你调集部队从法院门口截人？你把爸爸的颜面和口碑放在哪！”

金轩颔首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

话虽如此，却半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金睿气得简直抽他：“你别忘了你已经和清歌订婚了！”

“那又如何。”

“今天下午陪她去挑婚纱。”金睿道。

“工作太忙，走不开。”

“有什么工作传回总部我替你做。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把婚纱给我定下来！”

金轩坐在沙发上，左腿叠着右腿，一副闲适从容的模样，手里握着半盏凉了的茶：“姑姑，你连婚都可以替我定了，更何况是一件婚纱，这里里外外的，还有我说话的地方？”

金睿实在是拿他无法，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强行压了压火气，苦口婆心道：“你昨天在法院门口的做法已经被媒体拍到了，只怕江凌也会拿来大做文章，就算是为了爸爸竞选的事，你和清时歌的婚事也不能出差错。

“还是说，你真要为了一个曾经出过轨的女人，和家里闹到六亲不认？”

“够了。”也不知哪个字戳到了金轩的雷点，他冷声喝止。

金睿却明白，他这是松了口的态度。

“我上去换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起身往二楼卧室走去。

羽灵抱着个平板电脑正在刷剧。

金轩心头烦躁，见状更是俊脸绷紧。

她很少会看这些东西，五年前，他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轻蔑一笑，傲慢又嚣张地说：“整天你情我爱哭哭啼啼的有什么意思？喜欢就好着，感情耗尽了就分开，这么简单的事情，老子两行代码就解决了，让编剧一写能写好几十集，磨磨唧唧的。”

金轩长腿一迈走上去，抽走她的平板，强迫她抬起头看他。

“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羽灵莞尔，白皙的脸蛋上，笑意明艳动人：“我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不喜欢，我也只能忍着。”

一句含笑的话轻而易举地挑动了金轩忍了许久的肝火，他手臂一扬就将pad扔在了地板上：“我说过，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干！以后你都可以做你想做的、说你想说的！不要在我面前装乖巧，懂吗？”

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为什么要虚与委蛇。

这还是那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方羽灵吗？

楼下，金睿坐在沙发上，听到楼上一声巨响，却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望着手上的指甲。

羽灵觉得他的怒火实在是莫名其妙，她自己爬到床边捡起了pad，奈何屏幕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叹了口气，揉揉眉心：“你不是要出去挑婚纱吗？在我这里发什么脾气？”

金轩一怔，眯起眼睛：“你听见了？”

“你这屋子隔音不大好。”她打了个哈欠：“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金轩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到几分不寻常的神态：“你不想让我去，我可以……”

“这有什么不想的？”金轩笑眯眯地：“你不想去，你姑姑又要迁怒于我，那我多无辜？”

金轩皱眉。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

可他还是很不喜她对他这无所谓的态度。

“羽灵。”他在她唇上吻了下，声音低霭道：“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晚上我回来做饭给你吃。”

羽灵顿了顿，挤出笑意，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去吧。”

金轩换了衣服便离开了。

羽灵坐在床上，脸上的笑意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难受得想离开这里。

江凌会来接她的，有舅妈在，表哥应该……也会想办法来接她的。

羽灵按住胸口，好像这样能堵上那个被人掏空的大洞，深深吸气。

没关系，再忍几天，这个地方，这个男人，就彻底和她没有关系了。

金轩的车刚离开不久，就有另一辆车停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