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起身，不动声色地把羽灵护在身后，表面谦逊，实则二人视线相接时，蓝昊就感知到了这个男人的深浅难测。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江凌开口，慢条斯理道：“不过灵灵在家里闷得太久，想必也乐意出去转转，总不能一直麻烦他表嫂给她做饭。”

蓝昊没再说什么，放二人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他却又折回卧室里，将墙角的东西摘了下来。

这一回，乔涵就倚在门边看着，不禁挑高了那对如画的细眉：“你这人是不是变态？连自己表妹的卧室都不放过？”

蓝昊面无表情地睨着她：“嗯，因为你不给睡，我忍得太辛苦。”

认识他这许多年，蓝昊什么样子她都见过了，可眼下瞧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乔涵却还是有点烧脸。

蓝昊走过来将她抱住：“阿涵，已经六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乔涵的视线越过他，空空地落在房间里，唇角翘了下：“我前几天又梦见它了，它还那么小，在梦里叫我妈妈。”

蓝昊俊脸一沉：“阿涵。”

“孩子死在我肚子里，你说得真容易。”乔涵抚着自己的小腹：“我原谅你，它会原谅我吗？说真的，蓝昊，我们不如彼此放过吧，喜欢你的女孩那么多，云城上上下下的千金小姐你随便挑，何必……”

她的话还没说完，蓝昊脑子里的神经就被挑起一片尖利的怒火，他猛地将她扣进怀里，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

乔涵推不开他，她很久没见他这般对她用强了。

这几年，都是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无二话。

唯有她每次说到要离开时，他才会有如撕下一张面具般狂躁冷厉起来：“乔涵，是你先追我的，你别忘记！云城上上下下的公子少爷又有哪个不喜欢你？你怎么不去考虑他们？为什么要强迫我和你结婚，嗯？”

你明知道，因为爱。

因为爱，所以无法忍受着漫长的一生与你无关。

可她怎么说？

乔涵莞尔一笑，轻声道：“因为年少轻狂，不懂事，总是犯错。”

听到“犯错”二字，蓝昊原本就阴沉的面容更是难看了，他一字一字地问：“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个错？”

“不是吗？”乔涵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时候你和惠泽是全城公认的金童玉女，是我不识好歹非要强求，才有了这么个后果。”

蓝昊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听清骨骼摩擦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强求了？”

“我说了，因为那是个错误。”乔涵抽回手，倾城的眉眼间裹着凉薄与冷艳：“但我乔涵还没无能到无法为一个错误买单的地步，你不用想着补偿我什么。我也不会傻到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那样我连我死去的孩子都对不起。”

蓝昊心中绷开的裂缝终于将他的理智吞没，他蓦地低头咬住她的唇瓣，辗转深入，甚至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乔涵脸色大变：“你要干……”

“你。”他冷冷一个字扔出，抱起她就丢在了床上。

“不就是要个孩子吗？阿涵，一个死去的孩子比活着的人更重要的吗？你过不去那个坎，那我就再给你一个孩子，好生看护着你们母子二人直到孩子出生，看你到时候还舍不舍得再杀它一次，再离开我一次！”

“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蓝昊褪去自己的衣衫，把她压在身下，一把撕开她的衣襟，眸色猩红：“被你逼疯的。”

墨岚带着唐言蹊出门吃饭，找了榕城最好的餐厅，却只点了些清粥小菜。

落地窗外是朦胧的夜色，男人一边为她盛粥一边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唐言蹊形容消瘦，在明亮的灯光下就显得更加消瘦，她托着腮，懒洋洋道：“记不住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你大概还要躲我一阵子吧？”

羽灵没有直视他过于深霭的目光，而是转过头，望着窗外。

对面的led屏幕上，正在播出着当天的新闻。

忽然，画面一切，突然切到了宴会厅一般的地方。

主持人的声音隔着玻璃窗听不太清，可字幕，却清晰明了的摆在那里：

金公子订婚宴，与昔日楚家千金喜结良缘。

羽灵就这么呆呆地望着。

明明屏幕上的每个字她都认得。

为什么拼在一起，却突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摄像机扫过全场，最终焦点落在了台上的二人身上。

金轩长身玉立，西装革履，气质如海纳百川，平静而恢宏，俊脸棱角分明的，一笔一划，似天工开物，精心雕琢。

而他身边的女人，瑰姿艳逸，风华绝代，一身长裙落落大方，裙摆上镶嵌着碎钻，逶迤至地，不折不扣的一副女主角的模样，端庄贤惠的眉目间缀满了平日里见不到的笑意，好像那甜蜜都要沁到骨子里了。

于看客而言，却像一把利刃，插进了羽灵的心脏。

羽灵几乎听见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心瓣一寸寸蜷缩在一起。

江凌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色也逐渐深了。

“江凌，是我眼睛出了问题吗？”她轻声问。

江凌沉着脸，嗓音冷峻庄重道：“没有，灵灵，你看到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