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绪不宁，没分辨出金轩云淡风轻的语气里深深埋伏的内容，倒是凌霄若有所思地眄着金轩。

总觉得这种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金轩要动手了吗？

云黛从衣架上取下风衣外套，冷着脸道：“那我走了。”

金轩“嗯”了一声，深眸如玉，寒凉彻骨。

这一夜，风云诡谲。

第二天一早，各大新闻社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版财经新闻作为头条。

金氏开始大肆收集江少的黑材料，大刀阔斧地斩断了其在国内市场的所有合作关系。江少也不甘示弱，连夜下令稳住公司在国外的根基，力度极大地在国际市场上狠狠还击。

原本的冷战在一夜之间的突然爆发成了兵戎相见、炮灰分飞的大规模斗争，接二连三的动荡误伤了不少路人，许多小公司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存。

成墨看到报纸时，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惊色。

紧接着他收到了厉云天的来电：“你联系得上轩吗？”

“刚要打电话。”成墨难得沉着脸。

又一想，怕是厉云天早已试图联系过金轩，却没有联系上。

“这姓江的到底什么来头？”厉云天低咒道：“这么压都压不死？”

反而还有种野火烧不尽，借着东风越来越旺的架势。

成墨黑白分明的眼中划过浓重的思考痕迹：“他扎根在云泽城，资本主要来源也不在国内，轩短时间内动不了他。”

“云泽城。”厉云天沉吟。

云泽城是魔域的最外围，和人类世界接壤，那里龙蛇混杂，有丧尸，有人类，以及各种精怪鬼物。

那里的魔域世家贵胄不少，但是能有这般作为的……

他和成墨同时想到了什么：“方家？”

但厉云天几乎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想：“不可能！方家已经很多年不涉足人间了，他们与人类世界的贸易，也不是我们z国，而是欧美那几个大国。他们没有理由帮着与我们z国市场有太多牵连的江凌。”

“没有吗？”餐桌上传来乐娆轻轻袅袅的笑声。

成墨拧眉看过去，是乐娆不知何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边给面包抹着果酱，一边道：“三十年前，方家也曾席卷过我国金融市场。”

成墨眼波一震。

也是，三十年前，本国市场曾经遭受过来自方氏的冲击，整个国家都风雨飘摇险些爆发大乱，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金融危机的余波，依旧还在，恶劣影响，遍及从上到下各个阶层。

乐娆咬着面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明眸皓齿，妖娆动人。

偏偏那话，却一个字比一个字让人心底发凉：“六年前，方羽灵和金轩结婚时，魔域的方氏夫妇没有出席，可是方氏夫妇曾经放话：要是我女儿在姓金的身上受了大委屈，千里万里，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乐娆的话让成墨和电话那头的厉云天同时语塞。

良久，成墨眯着眼，问了她一句：“你怎么知道方羽灵和魔域的方家有关系？”

乐娆吃完面包，动作缓慢地用湿巾擦了擦手，莞尔一笑：“我不知道啊，猜的。”

“猜的？”

“你也知道，我不是人类，是丧尸和小狐妖的后代。只不过，为了在人类世界过得如鱼得水，从小就喝人类的血和奶长大，所以外表看上去，和人类没有多大差异，其实，我和方家，是远支亲戚，我和方羽灵，是表姐妹。”

小时候，爸妈每到结婚纪念日就出去腻歪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小乐娆总会被送到爸爸的妹妹、也就是她姑姑家。

有一年刚好赶上有人来拜访她姑父，一个风姿奇绝的男人，带了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的小丫头。

那时小乐娆也在场，姑姑便温声浅笑着教她：“那位叔叔长得是不是很漂亮？他从魔域负天城来，姓方。”

小乐娆心领神会，乖巧地叫了声：“方叔叔。”

那男人淡淡颔首，将身旁的小丫头推向小乐娆：“去和姐姐玩。”

小女孩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眉眼间却半点提不起兴致。

不过走近了乐娆，却忽然眼睛一亮，诡异地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好漂亮。”

小乐娆被她的表情吓得往后退了退。

后来长大了，进了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个表情：色眯眯。

可惜，当时的小乐娆还看不懂，又碍于礼数，再不舒服也只能将对方带进自己的卧室。

她拿出了平日里最喜欢的洋娃娃，对方鄙夷地看了一眼，根本不伸手去接。

而是叼着糖，模样痞痞地问了句：“有电脑吗？”

小乐娆：“……”

她无奈，随便找了个借口掩上门跑了，路过客厅时，却无意间听见了大人们的谈话。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养着她了？”出声的是她姑父，嗓音温淡。

姓方的叔叔沉默片刻：“嗯。”

姑父轻轻一嗤，连嘲讽都优雅得不像话：“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搞慈善了？真看不出来。”

方叔叔平静道：“养个孩子有什么难，多花一份钱而已，我又不缺。”

倒是姑姑忧心忡忡：“你想养她，带回魔域养不好吗？她才这么小，你和蓝兮又不常回来，她一个人……”

姑父搂着姑姑，在她耳边低低徐徐地笑开：“说什么傻话呢，你还真当姓方的是大慈善家了？他愿意养着那小丫头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指望他带回去当心肝宝贝宠着？”

他们又说了几句什么，小乐娆没听清，又或者是听清了但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