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比起五年前倒还短了一些。只是发质却大不如从前娇生惯养那会儿了。

那徐徐暖风吹得羽灵打起了瞌睡，迷蒙间，好像听到了金轩低哑的声线波动。

“眼睛。”

他安静了片刻，更加压低了分贝问：“你的眼睛，受过伤？”

怀里的女人已然睡了过去。

金轩在暖色的灯光下看着她伏在自己腿上，眉心间却仍留着睡不安稳的痕迹，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梦，蝶翼一样浓密细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着。

他伸手在她脸颊上一抚，眼里遮云闭月的雾气总算散开，露出点点掩饰不住的自嘲与疼痛。

她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亮。

金轩的五感一向敏锐，周围环境里一丁点变化也逃不过他鹰隼般的眸，下意识看向亮起光的手机。

是电池蓄满5％，自动开机了。

刚好，有一条短信突兀地跳进来：

“如您所料，温浩然卧室门外的监控已经被人全部删除，看不出来谁去过。”

金轩狭长桀骜的眼角细微地紧了紧。

发来短信的是一个被篡改过的号码，完全不是本地手机号该有的格式，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早就感觉有些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会出现在温浩然的卧室里？

如果说楚清歌是被他一手推过去的，那羽灵又是去做什么的？

又一条短信跳进来：“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您不妨考虑考虑，直接从金公子身上下手。”

金轩久久盯着那一条短信，远山般淡漠的眉峰间又一次拢起雾气。

这一回，却是阳光都穿不透的迷障。

他那双幽暗的眸子也在一分一秒中沉下去，逐渐变得阒然无光，晦暗可怕。

医院里，容貌绝色的女人呆呆望着冷寂苍白的墙壁，涂满蔻丹的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觉疼。

方才金轩将她带到这里，看着医生给她上完药就离开了。

只留着门外的陈谦，以表达他对她的“重视”。

她问他，你们金公子去哪了，陈谦恭恭敬敬地回答：金公子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今晚怕是忙不过来。

楚清歌提到嗓子眼的心似乎落回了原处，又似乎，跌得更深了。

她想起金轩站在她病床前，那副深沉如海、气韵深藏的样子。

明明是一双温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好像在无声无形间，把她浑身扎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大抵，是因为她说的话。

那时，她边撒娇边埋怨：“这个方羽灵就是个害人精，上次在山上没有害死我，这次又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幸好轩你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是说，男人都喜欢会示弱的女人？

而她好歹也是可以和乐娆一争影后荣光的人，自然将表情语气都拿捏得相当合宜。

可他的反应呢？

单手抄袋站在远处，眉目寡淡又平静：“清歌，不是每个对你有敌意的人都想置你于死地。你与她之间的恩怨我清楚，但是羽灵……”

他说着，目光移开了些，淡而远的望向窗外的夜色沉沉：“她是个很幼稚的人。她不喜欢你，也许会直接走过去把你推倒在地上，可是用刀捅人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楚清歌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她一把扯开自己左肩上的礼服：“你忘了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一大片白皙又细腻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可那艳色之中，却有道刺眼的白，属于她肩上的绷带。

这就是她与那女人礼服唯一不同的地方，羽灵穿的那件完全露出了她漂亮的香肩与锁骨，将女人的妩媚展露无疑。可她，却不得不为了遮掩伤口选择了这件稍微保守的礼服，在众多男人眼里，也许已经无形间落败了。

金轩眸光一深。

他走到她身边，大掌缓缓擦过她的皮肤，动作缓慢，有种轻柔的错觉。

楚清歌闭上眼，心跳的很快。

她平日里就是太端庄太放不开，所以他不主动，她也就只能咬牙等着。

而这一次，就当她是豁出去了，什么礼仪廉耻她都不想管了。只盼他看到这具玲珑窈窕的身体，能稍微有些不寻常的反应……

果然，他的手向下滑去。

楚清歌美眸含嗔带笑地睁开，看到他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心头“咯噔”一声。

下一秒，金轩的手移到了她撤掉的衣服肩带附近，又原封不动地拉上来给她穿好。

俊脸凑近她，眼中没有太多情绪，却叫人无端胆寒：“清歌，你认识羽灵多少年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糯声回答：“将、将近二十年……”

“将近二十年。”他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身上收回，按住了自己英俊的眉心：“你还是记不住，她是个左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