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对于金轩这样的男人来说，没否认，大约就是默认，羽灵用一种她很善于拿捏的低声下气的语调说：“你能不能借给我用用，一天就好。”

什么时候她看自己的书也需要问别人的同意了。

“就为了那四本书？”金轩唇梢浮动着些许清冷的笑意。

不然呢，他又以为是为了什么，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她方羽灵留恋的东西吗？

没有。她五年前就做得明明白白了。

没有！

“那四本书里所有的病毒代码都已经被破译了。”他冷声道：“你就算拿回去也没用。”

舆论偏着头，不去看他过于犀利的视线。

开口，语气平静安然：“我没想拿回去害人。”

也不知她是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呵，让他第一反应就是她要拿回那些代码，继续为祸世间。

就算当年，她雄心万丈的以一番天马行空旷古未有的奇思妙想，和缜密网络数据，结合各派法术体系，勾画出一番蓝图，在冥帝大人、和神界最高首领以及金轩父亲的首肯下，试着推行冥界神界和人间同步的网络与魔法结合的进程，被某些有些人利用，好事变坏事，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但是初心，也不是坏的啊。

尽管最终，她也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以死谢罪。可金轩这样想她，她就是觉得不甘，不服，心塞。

其实金轩很明白，那些代码于她而言根本毫无用处。当年的事，太过复杂诡谲，她的本心是善良天真的，绝不可能想要颠覆三界。

最终以失败告终，甚至酿成奇祸，那都是各方邪恶势力共同推动利用的结果。羽灵，只不过是背了锅。

而至于这区区早期的代码，若她愿意，再写出四本比那些更高明更简短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他总是忍不住这样说。总是忍不住一刀一刀往她心上戳。

他喜欢看她骤然变化的脸色，喜欢看她无法掩饰的表情。

什么都好过一脸假惺惺的微笑，好过她诚惶诚恐、讨巧卖乖背后那些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心。

“那些东西是很珍贵的资料。”羽灵压低了声音：“我想借回来看一看。”

听金念说，金轩整理的是她几年来写过的最有代表性的一部分，好像是从她很小的时候，一直到五年前，这其中记载着她的成长和变化，记载着她的逻辑思维能力慢慢进步的过程，最适合水平有待提高的倪振。

毕竟，站在她如今的高度，是再写不回青涩年少的风格了。

而她此时此刻纯熟的功底，对倪振无法产生半点帮助，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他认识到差距，望而却步。

“那些东西是很珍贵。”他嗤笑：“我也没打算借给你。”

说完，金轩松开了手：“念念五岁了，从来没有跟我撒过一句谎。今天为了帮你，晚上她要被打手板了。”

羽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金轩，她是你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

“就是因为她是我女儿。”金轩冷冰冰的话语毫不容情地打断她：“所以我才不希望她变成像你一样的人。羽灵，别总妄想拿你自己所谓的善良去拯救别人，把别人推进火坑里的，次次都是你。”

小女孩落寞的模样在羽灵眼前一闪而过。

她无声笑了：“好，只要你把那四本书借给我，我保证以后离你和你女儿远远的……”

明明，说好带她出去玩的。却也只能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金轩这次连理都懒得理她：“出去。”

羽灵仍靠在门上，良久，扬起苦涩的笑。

谁知她转身扶住墙的瞬间，竟无意将灯的开关碰灭了。

卧室蓦地陷入一片黑暗，羽灵手忙脚乱就要将它重新打开，摸索间腿撞在了门框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轩紧蹙着眉头，回身，想看看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昏暗的视线中，只看到她弯着腰，手在腿上不停地揉。

她的动作让他莫名想起第一天在医院里，护士端着托盘要来给她上药，说她在漆黑的别墅里磕伤了膝盖。

继续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大掌紧握成拳，在两个选择中犹豫了须臾，最终还是走上去将她抱起来。

“方羽灵，你就是个麻烦精。”他厉声斥道。

羽灵也觉得尴尬，这间屋子还是她亲自盯着装修，又住了好一阵子的，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还在金轩面前。

怕是他又要以为她动什么歪脑筋，耍手段要算计他了。

羽灵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道：“你放我下来！”

“闹什么。”金轩的态度依旧算不上好，嘲弄道：“放下来你磕死在我家卧室里，算你的责任还是我的？”

羽灵静了两秒，道：“金轩，你能不能不要总动手动脚的？”

金轩冷嗤：“这时候想起道德廉耻了？”

“你胳膊有伤……”

微弱的嗓音划过金轩的心，他的胸膛微不可察地震了震。

眼底有晦暗的颜色，流淌而过。

羽灵坐在床上，感觉很气馁。

今天早晨她在集团看到他时就已经注意他没缠绷带了。医生管不住他，他自己就永远不记得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