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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防线彻夜难决,急行军长城布兵(1)

3月4日下午承德失守后,张副总司令立即命令67军107师一部出古北口,在青石粱、曹路口、巴克什营构筑工事,掩护后续部队集结。原本正在北平养病的师长张政枋也赶往前线。107师由918时沈阳北大营的第七旅改编,全师从北大营逃出后一路损失严重,眼下只剩四千人,□□两千支。人枪都是东北军里最少的,但士气旺盛,官兵素质上乘。原第七旅旅长王以哲,现任67军军长。

原驻防古北口的621团于4日晚出发,620团随后跟进,去口外约60里的青石粱阻击日军,5日下午进入阵地,619团以及师直属部队由距古北口40里的石匣镇奔赴古北口。另有东北军的112师也在古北口,师长张廷枢,张作相次子。112师由原第12旅改编,本是张作相的警卫部队,装备一流,部队没经过大仗,满编。三个团长都是辽宁人,东北讲武堂毕业,甚至营、连一级的干部也都是军校毕业的富家子弟。

关麟征和薛希来到达石匣镇后,很快从师参谋长詹忠言口中得到日军的最新情况。攻打古北口的主要是第八师团,团长西义一中将,参谋长小林角太郎大佐,十六旅团旅团长川原侃少将、十七联队联队长濑武平大作。兵力两万多,全是关东军精锐,另有伪军一万,主要放在后勤,一线上没有伪军。

17军的第2师和第83师都在路上,至少还有五天,也就是3月13日才能到达密云。詹忠言对薛希来说:“是不是可以先派出一个团前出石匣镇,一旦接到命令,可以马上顶上去。”

薛希来说行,“142团一直在最前面行军,先让142团上去。”

不料当日石匣镇就遭到日军飞机轰炸,部队、关、薛等人一直等到晚上敌机离开,才能继续上路。9号傍晚到达古北口村时,从青石粱退下来的107师正在往后方运送伤员,也有不停涌出的逃难百姓,后勤处的军官站在柴垛上高喊指挥,显然收效甚微。雪后泥泞的村口土路上,车辙脚印猪马牛羊各种蹄印,横七竖八的指向各个方向,像极了此刻村里子的人与事,一团乱麻。

107师部挑了一个典型的四合院,门外边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分作两班,泾渭分明。关麟征和薛希来过了倒坐房就开始听见北屋里的争吵。

事实上67军军长王以哲和112师师长张廷枢的争吵已持续多时。

王以哲的107师在青石粱、长山峪一带阻击了三天两夜,两个团严重减员,通共只剩下一千多人,目前已全都撤回古北口。67军虽有三师一旅,可在古北口附近的只有107师和一个炮兵团,其他部队根本远水不解近渴。正好目前112师正在古北口一线阵地与日本人激战,王以哲想法直接,表达更简单粗暴,让新来的中央军构筑二线阵地,与112师共同防守古北口,而他的107师撤下来,退回密云甚至通州。

他可真能想,张廷枢不知道王以哲哪来的勇气敢畅想这等美事。他王以哲的107师在外围和日军一个不满员的联队作战,刚打三天就想遛,却把自己的112师撂那儿,等日军的增援部队上来,面对日军的一个师团。实力悬殊他不怕,东北老家被日本人一锅端了,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妈了巴子的就该跟日本人决一死战。可万一,古北口真守不住,那就是放日本人进北平的骂名,与当年吴三桂开关迎清殊无二致,他张廷枢担不起。所以张廷枢要留下王以哲和他的67军,共担责任。

张廷枢名为师长,却与王以哲配一样的衔儿。他出身好,与少帅都称兄道弟,不知道什么是客气说话,“王军长,你的一个师和日军一个大队打两天就想跑,却要我顶住一个师团,这可能吗?坚决不行。要守,大家一起守。你的部队敢撤,我112师立马也撤。”

王以哲当然清楚事到如今,能压制张廷枢的也就是自己军长的身份,“张师长,你这是违抗军令,临阵脱逃。”

然而张廷枢还真没把这个军长看在眼里,“我只听命于少帅和蒋委员长,除非有他二人的手令,你说的不算。”他不怕说得更直接些,“少帅命你主持古北口防务,你却要走让我顶上来?拿弟兄们的性命挣功名利禄,我还不稀罕,更不可能傻到让人当枪使。大家都有腿,你走我也走,到时候南京说理去。”他也不是吓唬王以哲,拿起军帽前后两拍,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王以哲气得脸色铁青,“我全权主持古北口防务,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敢违抗军令,我随时可以军法处置你。”

军法处置四字好比摔杯为号,门外张廷枢的卫队二话不说就持枪涌进来,王以哲的警卫当然不甘示弱,也紧随而进。双方眼里冒火,子弹上膛,只等各自长官一声令下。

张廷枢和王以哲都运着气,各不相让。

门外的关麟征、薛希来一看,三两步进来到两人之间。

关麟征在门外已经听个大概,也清楚古北口这摊子他俩谁也不想碰,可打仗不是买猪肉,由不得你挑肥拣瘦。他全当没看见眼前的操戈相向,只先自报一番家门。王以哲当然高兴,他是打算甩手的人,多一人接烫手山芋有什么不好,“关师长真是用兵神速,你们中央军来了,守住古北口就不成问题了。”

戴高帽从来没好事,能打仗的军人也能打口水官司。关麟征笑了笑,“我们奉蒋委员长军令增援东北军,又奉张副总司令命令协助防守古北口。多亏67军的阻击,否则我们也赶不到这里。”增援协助几字他说得极重,谁掌勺谁打下手,态度很明确。他接着介绍:“这位是我们25师74旅旅长薛希来将军。”

王以哲忙与薛希来握手,“黄埔高才,委员长高足,真是久仰大名了。”

薛希来说:“不敢当,还请王军长提携。”

场面还僵在那里,王以哲也想借此缓和一下,侧过身子主动介绍张廷枢:“这位是112师师长张廷枢中将,张辅帅的公子。”张廷枢点点头,摆手,卫队锵锵锵收起枪依次退出去,王以哲的卫队见状,也纷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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