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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秋风百般隐忍,风满楼山雨欲来(2)

中华文明传承几千年,精华浩荡。先秦时期百家争鸣,道、儒、墨、法、兵、名、阴阳、纵横,家家广收门徒三千,著书立书,流芳百世。及至武帝独尊儒术,君臣父子、仁义礼智信。辛亥年一朝巨变,历史又像滚滚洪流中的一叶扁舟,被滔天巨浪骤然翻进了“天赋人权”、“三民主义”的新篇。姑且不论这些思想的先来后到孰优孰劣,有一条光荣传统却能超越流派之争、不依不饶地贯穿几千年——内讧。

譬如眼下这场始于民国十五年的北伐。

所有身处革命队伍的军官都清楚,整个北伐的前期苏联人的声音无处不在,当然这于他们而言既是义不容辞又是理所应当——我们投入大量优秀的军事顾问、钱财、武器和革命友谊,还捞不来指手画脚的一席之地么!同时也招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戒备和打压。厌恶和警惕总是你来我往的,苏联人也放了大招,打着“广州地理位置不佳远离革命中心”的旗号,设计出迁都武汉的整套方案,试图牵制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在地方、财、政上的掌控。

可惜事与愿违。

总司令于民国十六年春发动了对江浙三大城市的进攻,于三月二十四日占领南京,自此,长江以南千里沃土尽数落入北伐军手中,与武汉对峙资本足矣!而轰轰烈烈的北伐就在两大党派以及党派中的□□、□□、骑墙派的咂摸中变了味儿。

等回过味儿来,四月十二日,喋血黄浦江的惨剧已然造成。

黄埔毕业生薛希来自然参加了对直江浙战争,并在战斗中担任副营长授准少校军衔。作为中下级军官,身处风吹草动的前端,在给蕴华的家书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其担忧,“国运飘零,每况愈下,而外辱日甚。理应谋求一统,上下齐心迎头赶上,与列强方有一争之地。旧式军阀拥兵自重,勾结列强,纵兵央民,派销鸦片大肆敛财,驱逐议会破坏司法,军政税法无一可取,实乃一方毒瘤阻挡国家进步,不可不除。。。。。。眼下却不尽然,虽有党派之隙却无大是大非之别,怎可持一己私利而同族相残?亲痛仇快,胜有何欢!”

这一句“同族相残,亲痛仇快”足足影响了蕴华后来的岁月。论起人情世故、经商买卖,蕴华由穆崇山夫妇一点一滴带出师,但大是大非上的取舍,不能不说薛希来对她影响至深。他认同三民主义和军政、训政、宪政,与蕴华言道,“军政者,一切制度悉隶于军政之下,以武力扫除国之障碍,辅以宣传主义开化民智,进而促进国家一统。凡一省完全底定之日,则为训政开始之时。凡一省全数之县皆达完全自治者,则为宪政开始时期,国民代表会得选举省长,为本省自治之监督。至于该省内之国家行政,则省长受中央之指挥。宪法颁布之日,即为宪政告成之时,而全国国民则依宪法行全国大选举。国民政府则于选举完毕之后三个月解职,而授政于民选之政府,是为建国之大功告成。”

为国家统一故,以军政伊始,却不能以武力从一而终,古往今来太平盛世哪个不是文治第一武功第二?而眼下北伐暂停的乱局,只是党派内部纷争,实无上升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如此立场主张清晰坚定,可惜出自一个小小中尉之口,远不能阻止各方乱象。等到了民国十六年暮春,北伐不仅止步于江浙,还出现了奉系北京民国政府、武汉国民政府和南京国民政府。以统一为旗帜的战争打到半截,非但没能统一,反而背道而驰,闹剧一般。

北京城作为奉系民国政府的都城,未受战火波及,又临近一年一度的农历新年,大街上照例是没心没肺的玲琅满目。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总有打不完的仗,还是流水般的家常。

学校放假的那天是个艳阳天,赵家从天津来人,要把赵茹嘉接回去过年。婉华、蕴华、薛馨来几个将她送出校门口,婉华和她最要好,自然有一番诉不尽的依依惜别。

薛馨来有要紧事跟蕴华说,只抽空再指导赵茹嘉一句:“回去小心你那个五姐。腰杆挺直啰,她要打你,你就以十倍的力气还回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婉华:“。。。。。。”

赵茹嘉:“。。。。。。”

能不能给个操作性强的建议?

一个薛馨来不够,蕴华也添乱,“四姐说得对。和平得不来共处要它何用?若井水不犯河水还自罢了,否则,”她在北墙根下嘿嘿笑着,“闹个水漫金山,你以后就住咱们家来。”

两个强硬派凑做堆儿,眨眼的功夫就能引发世界大战!婉华一个头两个大,拉赵茹嘉到一边耳语,“别听她俩胡说。我劝你能忍就忍吧,真闹起来你是不怕的,反正过了假期就走,可你姨娘怎么办?”

提起她姨娘,赵茹嘉眼圈开始发涩。穆家人口简单,住那里的日子真悠然惬意,可惜不能长久地住下去。她背着赵家来人,紧紧拉住婉华的手好一阵才放开。

三人目送她离去,薛馨来把蕴华拉到另一边,“我问你,你们家那俩舅舅最近没闹幺蛾子?”

薛穆两家几十年毗邻而居,同一个巷子口进去的大宅门,近亲加近邻的,双方家里的风和草可以吹动到自家来,彼此清楚的程度,只差说不出对方宅里的耗子啥时候下崽儿。

钱氏、齐氏从胡同口一路哭到穆宅那段时间薛二太太没少看热闹,那一阵戏票都省了,天才擦亮就打发小丫头去胡同口蹲守,随时报道新闻,比起事件的正主儿还上心。再经她的嘴巴一抖搂,整个薛家二房无人不知,穆家太太有一拨儿上不了台面的亲戚啦,专职打秋风。仿佛幸灾乐祸了,自家的亲戚烂泥就能扶上墙。

等陈瑾葛、陈瑾相搬进石大人胡同,整日家出出进进的,佟老舅太爷、薛二老爷终于跟事件的主人公之二打上照面,呵,同样的提笼架鸟,同样的胸前鼓鼓囊囊——怀揣着蝈蝈。等到一攀谈,都爱画眉鸟,“百转千回,入耳即娱”,佟老舅爷说:“离那白玉鸟远点儿,那玩意儿脏口,”嘬嘴逗弄笼中物,“咱口脏了,四九城里玩鸟儿的人都躲着你。”

相互介绍自个儿的蝈蝈,一个是寿安山出厂,一个来自黑龙潭,得了,都是佳品,更没什么好说的嘞,玩家相逢,茶室里聊去吧。押音呐,东华门南边找山喜鹊、二闸东边有鹞鹰啊;买蝈蝈,上天桥啊,天气放晴时一排的蝈蝈摊,清西陵的最棒,可遇而不可求。玩鹰是不提的,忒贵,一只好鹰动辄五、六百块,就是寻常鹞鹰也得百儿八十。买下来也熬不起,那畜生生性枭悍狡诈,没七、八个烈性汉子熬它个半个月褪不下那层野性。不如养金鱼吧,金鱼池地区的金海鱼庄最有名,想要蓝龙、紫龙睛鱼上那儿准没错儿。

再说起鼻烟壶、玉器、鸟儿笼、骨扇,烤肉季的烤肉、东来顺的羊肉、便宜坊的烤鸭,几人无不臭味相投,更不要说起那“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心知肚明的眉飞色舞。你来我往几番下来,不必多说——只叹相逢恨晚!

既是同道中人,佟老舅爷三言两句间摸透了陈氏弟兄的想讹亲姐又没讹成的困境,自发替别人排忧解难道:“这样,陈二爷、三爷,”他用二锅头把杂毛撸个锃亮,老眼滴溜溜遛过在场几人,他与薛二老爷既是翁婿又是舅甥,于寡廉鲜耻上相知相得多年,香的臭的彼此间也不避讳 ,说道:“从穆家太太手指缝中漏下银子来,要熬到猴年马月去?”

真是一语踩中陈瑾相的痛脚。他活了大半辈子,一瞧不上细水流长,要就得来票大的;二看不惯循规蹈矩的蠢人。古话说的好,人无横财不富,这天底下的金山银矿无数废材不让他坑蒙拐骗,真辜负了皇天厚土。然而他从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怎么骗人不成反遭其累,怎么从满洲灰溜溜滚回关内,早在他姐姐家大业大的诱惑下跟着那句清明寒食给老父洒扫一起抛到爪哇国去了。

陈瑾相贼眼一亮, “佟爷有何见教?”

“哎”,佟老舅爷这时候拿出持重来,“见教不敢,只是你弟兄二人也忒实心眼儿,”

陈瑾葛、陈瑾相头一次听人这般评价,他们兄弟什么货色自家清楚得很,就这样还能被称为“实心眼儿”,那面前的这位佟老舅爷得缺德冒烟儿到什么程度?他俩很乐意虚心请教,忙问,佟老舅爷说:“穆家就三个孩子,前头俩双生子也快到了定亲的年纪,她们不论嫁给谁,不得带着偌大的嫁妆过去?”

陈氏弟兄面面相觑,比起穆家姐妹的陪嫁,他俩抓耳挠腮编出的什么买房子开药房岂不是蚂蚁叼饼干渣子搬家——寒碜死了。果然同道还是前辈多,切磋之下得灼见。当下辞了前辈,兄弟二人回家关起门来分赃——穆家有俩丫头,咱们通共仨儿子,这笔账怎么分?当然一家出一个,二一添作五平分!到时候人财两得,怎么想都美得慌,弟兄俩捏着□□嗓子先得瑟上了:“哎呀呀,美哉快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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