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剑挣脱开王盼盼的怀抱,转过身,惊诧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又把衣服脱光了?”
“睡觉。”王盼盼很无辜的表情。
“睡觉也要穿着衣衫,记住,有旁人的时候,一定要穿戴整齐。”梁剑捡起散落在四处的长裙,一件一件耐心地穿在王盼盼身上。
“没有旁人。” 王盼盼道。
“我就是旁人,记住,今后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脱衣服。”梁剑无奈地教导。
王盼盼声音甜美地笑:“呵呵,你不是旁人,你是我的爱人。”
梁剑一脸严肃:“不对,我就是旁人。”
王盼盼困惑地看着梁剑,有些不解,随后又顺从地点点头。
“快睡吧,别害怕,你是安全的。”梁剑扶着她躺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王盼盼听话地闭上眼睛。过了很久,梁剑再次轻悄悄出门,王盼盼没有起身相拦,她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梁剑顺利地走出房间,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
去哪儿好呢?就到府门口的树上睡一觉,有值守的门卫雪亮的眼睛盯着,给她作证,安严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梁剑迈步就向府门走去,忽听身后安严的声音:“驸马,等一下。”
又是皇帝安严。皇上向来神出鬼没,梁剑并不太惊讶,她很庆幸及时地走出房间,没有让皇上看到刚刚自己就在王盼盼的怀抱中。
安严其实看得清清楚楚,他不仅看得清清楚楚,更看得惊心动魄,心狂跳不止。但是他没忘自己的目的,他仔细观察梁剑的一举一动,梁剑眼中对王盼盼只有关爱和怜悯,除了关爱和怜悯,一丝波澜都没有,像一位得道的高僧,不,想必高僧也会心潮起伏,梁剑已经超越高僧,成了圣人。
安严终于相信:梁剑病得不轻。为了国家,为了收复幽州十六郡,驸马牺牲了太多。
安严对自己今天早晨打伤梁剑的冲动行为感到内疚,他很想道歉。但是道歉这件事他不太擅长,便只是张了张嘴,随后一声叹息。
皇上在叹息。梁剑不由关切地问:“是有什么为难的任务吗?交给我好了。”
“没有。”安严答。
没有任务?为什么在这午夜时分,不去睡觉,而是守在院子中喊住我?皇上也奔忙了一天,不累吗?匪夷所思啊,真是匪夷所思,皇上此刻的行为比王盼盼还让人费解。
“我想和你谈谈人生,你随我来。”安严当然劳累,但是他更能体会驸马梁剑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美人投怀送抱,梁剑却只能从美人身边怅然离开,心中一定郁闷至极、卑微至极。
安严觉得有责任有义务好好劝慰梁剑一番,开导梁剑一番。
“谈人生?此时?”梁剑望着满天的星斗,更加匪夷所思: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神仙不用睡觉,但凡人还是要睡觉的。谈人生?人生嘛,就是困了便去睡,很简单,有什么需要谈?更何况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
但是皇上想谈人生,身为臣子理该奉陪。梁剑睡眼惺忪地跟在安严身后,进了安严的寝室,坐在椅子上,胳膊架在桌子上,手托着脸,用力睁着眼,听安严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
“皇上,我听不懂。”说完,她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发现自己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躺在床上,不由心中一惊:我是梦游了?王盼盼在哪儿?会不会又睡在自己身边?她赶忙扭头查看,却看到身边躺着的是安严。安严正满怀心事地看着她。
梁剑更是惊诧,慌张了片刻,迅速挤出一张笑脸:“皇上,我不是故意爬到您的床上来的。我不敢冒犯您,我这就滚。”说完,飞奔而出房间。
迎面而来的却是江寒阴郁的脸,压抑地嗓音:“你在皇上房间耽搁这么久,在做什么?”
“睡觉。”梁剑道。
“睡觉?”梁剑说得轻松,但江寒的心却像是被戳了一剑,脸色也变得更阴郁了。他这些天的夜里一直坚守在大槐树上,苏逸离开后,他才放心地回房间睡,却不想今天一早,在梁剑卧房里睡着的是王盼盼,江寒到处寻找梁剑,还是不见她的身影。只有皇上的寝室,江寒不敢闯进去,只得守在门外,果然就见到梁剑满脸羞愧、慌慌张张跑出来。
“江贤侄啊,我真是难以启齿。”梁剑把江寒拽到一偏僻之所,悄声问道:“你可知襄阳城中哪里有妙手神医?我想开些汤药。”
“怎么了?你?”江寒略过梁剑对他 “江贤侄”这个称呼,他有更关心的事。
“我有时会说梦话,但是现在我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恐怕我还梦游了,前几天,我明明记得是坐在你家院中的藤椅上,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睡在寝室的床上,昨夜也是,皇上找我谈人生,我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躺在皇上的身边,幸好我溜得快,否则今天又会挨一顿打。我想我该喝些安眠的汤药。”梁剑道。
“你不是梦游,你是睡得太香、睡得太死。你这睡觉的功力,世人都会甘拜下风。哪里用得到安眠的汤药?”江寒听了梁剑的叙述,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轻松了许多:梁剑自视是个男人,皇上不知梁剑的底细,也把梁剑当成男人,两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有何不可?我何必要胡乱吃醋。
“可是为什么睡着的地方和醒来的地方不是一处。”梁剑还在迷惑。
“很简单,因为有好心人把你抱到床上。”江寒道。
梁剑皱了皱眉:好心人?是江贤侄和皇帝安严吗?很可能。这个解释还好,总比自己梦游到处乱跑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