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慕笙歌从池水中站起来,露出光洁如玉的身体,柔顺的黑发全数倾泻于背,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细腻的肌理,如藕的双腿,每一处都十分完美,除了心口那块,她赤着从水中走出,湿答答的身体上落下不少池水,慕笙歌捞起衣袍披在身上。
她不急着穿衣,而是低头看向胸口的伤疤,新生的疤一般颜色鲜嫩,只而那道伤疤颜色很深,看得出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它像跟干枝横在慕笙歌的心口,而末端处还有一片栩栩如生,艳丽动人的莲花瓣,像是从那枝上长出的,非凡不觉得丑,反而映衬得慕笙歌本就曼妙的身姿又多了一分妖冶。
它们绽放在慕笙歌细腻白稚的心口,犹如一幅出自绝顶丹青手的传世之作,这光景竟胜过方寸山上满山的桃花,它旖丽,它也要命。
心头血乃是修炼者最为精纯的部分,蕴藏着修炼者无数的灵以及特有的天脉,数量不多且失去后不可重生,所以哪怕慕笙歌现在恢复了全部法力,可那伤却是无法恢复的,这道见证过许多的疤会永远跟着慕笙歌,直到她死亡的那天。
而这一片看似漂亮的桃粉色莲花瓣,代表着地狱红莲在她体内到了第一层,随着时间推移颜色会越来越深,到最绚烂后再渐渐长出下一片。
地狱红莲,九九归一,一共九层,第一层时如毒虫食心,第二层时如抽筋刨腹……越往后越是痛苦。若是到了九片花瓣完全形成,也就是到了第九层还未得到解药,慕笙歌的结果不言而喻。
有时候死亡真的不是最痛苦的,活着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这便是仙族的手段吗?可一点也不仁慈呢。
慕笙歌换了衣服出来,云锦正站在殿口,也不知道她什么时辰来的,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慕笙歌并不想旁人知道地狱红莲这件事,“你来多久了?”她问。
云锦看了眼头顶薄云之上的太阳,“刚刚到。”其实她来已有大半个时辰了,也不遣人进去通禀,就在外面默默等着。
“有事?”这段时间各处都在上折子,慕笙歌为此疲惫不堪,慕笙歌以为云锦是为了什么要紧的宫务才来找她。
“她醒了。”短短的三个字,却像块重石砸过来,慕笙歌怔了怔,有片刻的失神,慕笙歌知道云锦说的是谁。
这几个月她一次都没回过暮云宫,不是不想,她的心底竟隐隐在害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澹台静宸,也害怕自己会失控的同时她在尝试去忘掉,不是说时间会让人麻木吗?那些年她一个人,如行尸走肉不也过了?可其实就是因为那些年她都像是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才会更加贪恋那份温暖。
心底思绪万千,慕笙歌的面色却无常,只是平淡地说,“我知道了。”这样的表现似乎对这信息毫无兴趣。
云锦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靠在门上,也不去看慕笙歌,自顾又不紧不慢地说:“她的眼因为寒毒失明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慕笙歌的脚步随着云锦的声音一滞,陡然转身视线对着云锦。
云锦想了想,浅笑嫣然,微微低头似自言自语,“应该能治好吧,不过就是得费些功夫,许是三年五载,也可能百八十年,谁又知道呢?”云锦这话简直如同废话,除了让慕笙歌心里一颤外,毫无实用倒不如不说。
慕笙歌绷紧唇线,心里升起股莫名的火,她从未觉得云锦像此刻这般厌人过。她募地转身,看到慕笙歌要走,云锦薄唇再次轻启,提醒道:“对了,我已经让人将她送回了禁殿,暮云宫说到底还是宫主的寝殿,实在不适合她长住。”
慕笙歌只轻回了个“嗯”。云锦的做法并无不妥,她知道这些时日天上宫中起了不少关于她和澹台静宸的流言,此举也算是堵住他们的口吧。
一股小风吹起,带来一阵凉意,吹得衣袂翩翩。云锦看着慕笙歌的背影,那如同血液一般的红色,娇俏冷艳曾如她性格般,只如今看来这颜色似乎退却了不少,倒有些发白了。
之前听说过一句话,有的时候,爱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双向奔赴,而是无休止的纠缠,云锦挑了挑眉,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 一路匆匆,可到了禁殿外,慕笙歌却犹豫了,迟迟没有踏进去。朱门青瓦,红柱玉阶,这在天上宫都是最为普通的东西,可就因为里面的人,让慕笙歌一时间迈不开步子,盯着紧阖的朱门,慕笙歌半晌没有动作,她不敢进去。
“慕宫主?”看到慕笙歌来,林亦欢颇为惊讶,不过转念想起殿里的人,便想明白了,这两人到底是相爱的才对。
“嗯?”刚刚,慕笙歌的心思全在殿内澹台静宸身上,竟没有瞧见一直守在门前的林亦欢。
“慕宫主不进去吗?”林亦欢望了眼大殿,眼里带着几分担忧和几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