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父亲口所言。”温陶道。
“既是如此,行瑾说的对,等到师伯回宗门正式举行了收徒仪式后,你也算我们这一脉的弟子了,我和他都算你的师兄了,你也无需如此拘束。”韩惊蛰冷冷道。
他这个人便是说些软话,听起来也硬邦邦的。和范箐长的冷酷不同,韩惊蛰这人长得清隽,只是气质和言语行为实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人真心心塞。
“惊蛰你也真是的,当着嫡亲师妹的面儿,说话也这么硬声硬气的。”梁行瑾打趣道,“温师妹你别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脾性,你日后习惯就好了,他就是一冷面热心,看着对谁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我这个师弟还算是不错的,你也算师妹了,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温陶看着梁行瑾这般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离三月三出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温师妹是要继续闭关吗?”梁行瑾问。
温陶摇头:“闭关时日太久,我已经触到了炼气十一层的壁垒,这段时间想参加一下宗门的比试,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心得,好在出发前突破。”
“这样也不错,”韩惊蛰突然道,“只是既然要代表雁行峰比试,自然是不能堕了我峰的声名,当要取得名次才是。再者要被师伯收为弟子,你也定不能弱了。”
梁行瑾为她说好话:“惊蛰你这样就真算欺负新人了啊!温陶才炼气十层的修为,你又不是不知道参加这次秘境竞选的弟子的修为如何,往年前一百,基本都是炼气大圆满,没有一个低于炼气十二层的。往年前五百,才有几个炼气十层的弟子啊?”
“既然要进秘境,当然是实力越强越好,若是宗门前五百都不能保证,那进去了也是一只肥羊,任人宰割。”韩惊蛰冷冷道。
梁行瑾还想说什么,温陶已是拱手道:“多谢韩师兄指示,温陶明白。”
“明白就好。像你们这样年轻从没出过宗门,在宗门里待了十几年的小白兔,是散修和小宗门那些心思不正之辈最喜欢的了,我可不想刚认了一个师妹没几天,还没等到师伯回宗门,你就已经死在了弥阳秘境之中,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韩惊蛰继续冷声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梁行瑾在一旁解释:“唉,惊蛰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别听他说话难听,仔细想想,他不也是为你好,这是在提醒你进了秘境之后千万要小心呢。”
“能让郭师叔为了弟子找靠谱的同伙,也能让韩师兄出言提醒,这弥阳秘境的凶险可见一斑,只是,这杀人夺宝一事就没有人管吗?”温陶轻声问。
梁行瑾罕见的皱眉,苦恼道:“不说在消息闭塞的秘境中了,便是在东域我派辖地,这种事也是屡禁不止。低阶修为的弟子游历,确实是要多多注意安全才是。对了,我这里珍藏有一副往年的米阳秘境地图,你拿着,进去之后也好辨明方向。”
温陶接了地图,对秘境一游隐隐有了心理准备。
翌日,温陶前往姚鹤峰报名参加秘境竞选,又约了李思语到白圭峰购置了些丹药符箓。想到秘境的凶险,温陶屯了大批量的丹药符箓阵盘,让李思语都忍不住侧目,随后两人买了纸鹤,做了标记后赠了对方一些。
回到小院,温陶又碰到了梁行瑾,他给了一份甄云蔚的纸鹤给温陶,神色有些奇怪道:“甄师弟也是个很有个性之人,这段时日还在闭关修炼。”
“梁师兄有话直说便是。”
“甄师弟性子跟韩师兄有些类似,温师妹你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温陶觉得胃有点抽搐,大概是被冻坏了。
二月初八,温陶的第一场比试开始了。
四千弟子竞五百,第一关是分组和炼气十一层修为的木傀儡作战,唯有胜者才能进行第二场比试。第一关就刷下去不少炼气九层十层的弟子,但这其中不包括温陶。她已是炼气十层巅峰,便是碰上炼气十一层的精英弟子也有能力一战。
木傀儡远不如二阶妖兽,温陶凭借着柳絮决胜的很轻松,甚至都没有把碧竹弓拿出来,比六年前在雁行峰入峰考核时和乌蒙狼犬作战要快的多。
还剩下两千八百余名弟子,按修为分组,两两对战,胜利的一千四百名弟子即可入第三场。第二场比试,在温陶拿出了碧竹弓后连番快射之下,对手落荒而逃,神情慌张。
第三场,一千四百余名弟子中同样也只取前七百名,这次的比试就要激烈很多,但温陶还是能稳操胜券。
及至二月十九第四场,七百名弟子中竞五百人。
这是除了夺魁外最激烈的一次比试了,因为只要在这次胜出,那么就能拿到入境令牌,绝大部分弟子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毕竟前百,前十,乃至魁首,一般也不是普通弟子的目标,大多是峰主长老的后辈或是弟子们为了给各个山峰赢得荣誉而一战的。
前五百名弟子中,往年也有和温陶一样已经拿到了令牌还来比试的,这种情况下,令牌就会顺延到五百零一名,而五百零一名怎么选出来,就在这一次比试中。
温陶一袭花青长裙,左手挽弓右手搭箭,簌簌簌三箭齐发,对手避让不及,甩出防护罩挡住,但下一刻,就觉背后一麻,回身望,才发现温陶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左手仍旧挽弓,右手呈掌挥出,露出的一截白皙臂膀上,珊瑚红的臂钏隐隐发出声响。
温陶利落的跳下擂台,往外走,没走几步,突然停下来,看着擂台上一脚踹翻对手的人静静无言。
擂台上的人,龙姿凤采,一身白羽长衫,金冠束发,内门弟子统一的制式被他穿出了温润君子的模样。
当然,温陶深知他不是个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有礼的人。
这人,是单殊然。
炼气十二层。
细算起来,已有七年没见了,温陶很诧异自己能一眼就认出他,他也能一眼就认出自己。但更诧异的还是,单殊然见自己,竟还能面露微笑的点头示意,跳下擂台向她走来,温声唤:“温师妹,许久不见了。你也要进弥阳秘境吗?”
温陶听到身侧有弟子窃窃私语的声音:“单师兄是万盈峰峰主的徒弟!”
没成为掌门明涂元君的弟子,单殊然还是能轻而易举的成为万盈峰峰主崇山元君的弟子,或许,这就是天才,还是有背景的天才,哪怕是退而求其次,也能远超绝大部分人。
细算起来,单殊然还是成了汪巍的嫡亲师弟。温陶想起在两院上见过的阴沉沉的汪巍,想起他和越灿的不对头,突觉有些心累。
温陶面色很是沉稳:“单师兄,确实很久不见了。还没恭喜单师兄得拜高师。”
单殊然笑得一脸坦然,颇有种风光霁月的模样:“温师妹若是要进弥阳秘境,到时候可以和我联系,对了,纸鹤还请收下。”
单殊然伸手,递出一枚纸鹤来,温陶听到周身有弟子羡慕嫉妒恨的窃窃私语,感受到个别女弟子的目光,温陶头更疼了。
谁知道单殊然心里在想什么,说不定想的是把自己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斩杀在秘境中。
虽然宗门禁止同门相残,单殊然看着风光霁月也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